哀嚎响彻在深宫城墙中,曾涣担心曾仓,趁乱便溜进了宫中,他头脑聪明,不过三四刻时间便找到了曾仓所在的皇帝寝宫。
门口还守着几个人,曾涣只得远远等着,等曾仓出来小解,便上前去寻他。
他一开始当真只是想瞧瞧曾仓过得怎样,有没有受巫山云的欺负。
几个月没见了,也不知他的哥哥如今是胖了还是瘦了,高了还是矮了。
在宫中饿不着的。
曾涣想,倒不至于叫曾仓饿瘦了。
曾仓今日忧心忡忡,坐在桌前喝了一壶又一壶茶,吊着精神等巫山云回来。
茶水喝多了,上厕所的次数自然也就多了,巫山云分派给他的那几个人只负责他的安全,自然不会跟着他,在他出恭时也要守着他。
于是曾涣将曾仓拉到一边。
曾仓衣服松散,他见到曾涣时满脸恍惚,似乎没有认出来眼前的人。
“你阿阿涣?”曾仓呆呆地叫了曾涣的名字,反应过来后激动地抱住了眼前的人。
雷霆(2)
巫山云的手段像是晴空乍响的一道惊雷,震得天翻地覆,震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只闻两万将士的步伐震动宫闱,怒吼冲破云霄。
孟涟泛看着巫山云,目眦欲裂,她咬牙切齿道:“哀家养你多年,从未想过你会背叛哀家,却不想,你居然狼子野心,反咬了哀家一口……”
“朕狼子野心?”巫山云笑了,道:“孟氏,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说真龙天子狼子野心!古来帝王哪个没有野望,倘若没有这野望来夷平四海八荒,甘做他人手中傀儡,又怎称得上是帝王!”
孟涟泛怔然,在这一刻,她方才真真正正看清巫山云那桀骜的狼眸。
垂死之际,铁骑擦身而过,孟涟泛那向来一丝不苟的发髻在此刻全然散开,翠雀金钗落了满地,她双眸无神,就那样看着巫山云,道:“哀家这一生,算计了那么多人……却败在了你这个小子的身上,哀家……”
话音未落,巫山云将其一剑封喉。
血落满地,巫山云眸色清冷,紧盯着孟涟泛那不可置信的眼,他淡淡道:“念在你我母子一场,还是叫你体面些去吧。”
花钿委地无人收,孟涟泛身体抽搐,在大雨之下,精致的妆容被雨水冲刷,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她死不瞑目。
巫山云这厢在清理余孽,那边的曾涣却猛地发现了自家哥哥身上的点点红痕。
“这这是什么……”曾涣看着那裸露在外的半枚吻痕,下意识扯开了曾仓的衣服,曾仓就那样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明所以地看着曾涣。
曾涣看着曾仓那大片大片的痕迹和红肿的两点,顿时眼眶发热,鼻头发酸。
“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待你!”曾涣失声哭道,“你你都这副模样了,他居然还不肯放过你,这个畜生!”
曾仓见曾涣痛哭,将自己的衣服拢起,笨拙地哄着曾涣,道:“别……阿涣别别哭。”
曾涣颤抖着手,替曾仓系好衣带,抹了把泪,咬牙切齿道:“定然是他逼迫你的!哥,你别怕,阿涣带你走!咱们……咱们走!”
曾仓见曾涣哭成这副模样,一时之间无法思考,只能任曾涣拉着自己去换了衣裳。
今日宫中大乱,宫人四下逃窜,巫山云本命人看好曾仓,谁承想那人一时疏忽,不过出恭一刻,回来时曾仓便已不见了人影。
那人深知自己命不久矣,回去复命后详细讲明因果后便自裁了。
巫山云重重合眼,脱下沉重甲胄后,他的面颊和衣袖上依然沾有血液。
今日的一切,都十分顺畅,顺畅到另他喜出望外……
巫山云摔下青铜酒杯,面无表情,睁眼,眸色阴翳。
“找。”良久,巫山云才道出这一字。“闭关卡,绝细径,翻天覆地,掘地三尺,给朕找!”
巫山云很少在人前失态,这一句话,他几乎是吼出的。
“宫中宦官婢女失职,俱赐死,换新人。”
一个战战兢兢的宫人跑了进来。
“禀皇上……楚太傅、郑大夫、许大夫等人求见……”
巫山云听了名字便知道来者是什么货色,冷笑一声,道:“宫中暴乱,今日来进谏的大夫臣子皆死于此。”
那宫人抖了抖身子,颤颤巍巍地回了个大礼,巫山云率暗卫二话不说便取了这些墙头草的项上人头。
皇宫浴血,红墙腥暗,大雨下了整整一夜,可那血液却依旧将雪白的梨花染得赤红。
巫山云一夜未眠,曾仓亦是一夜未眠。
曾仓正穿着不合身的宫人衣服坐在曾涣不知从何而来的马车上想着些什么。
“阿阿涣,”曾仓茫然问道,“男男子当真可可以和男子在在一起吗?”
曾涣在前方赶马,听闻此言,怒气冲冲道:“男子就该娶女子为妻!怎能与男子厮混!我早该看出那巫山云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居然……居然仗着你什么都依着他,便哄骗你做出那样的事!”
曾仓抿唇不语,心下不知怎的,居然有些难过。
“他他说喜欢喜欢我的。”曾仓小声说道。
“哼!”曾涣只将鞭下的马当做是巫山云,用尽全力一鞭抽在马屁股上,恨恨道:“那都是骗你的!他这样的人,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可不见得真能做得到!不过是诱你,逗弄你的戏言罢了!仔细想想,他与当初那些欺辱你的混蛋小子们,又有何异!你对他那么好,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来祸害你,让你如此这般……他喜欢你?真真是见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