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宴池在警车前站定,对明意说道:“没事,你等我。”
明意:“……”
怎么有一种他要进去三年又三年的感觉呢?
“警察同志!”明意一把薅住最后要上车的警察,“他这事儿,要不要紧啊?”
警察打量他一番,“你俩是两口子吧?你家这位也太凶残了,把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打得,现在还在派出所嚎呢。以后这事儿你得劝着点啊,这是没打出大问题,出事儿后悔就晚了。你说你们年纪轻轻的,万一铁门两相隔,感情都得出问题,是不。”
“是是是……”明意跟着他的思路走,突然一脚急刹车,“不、不是!警察同志,不是、不是的!我是他老板!”
警察眼神里透着“我什么都知道”的智慧,“闹别扭了吧?骗谁呢,有上警车前,让老板等他的吗?真是的。”
明意:“……”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反驳。
警车就这么三颠两晃地扬长而去。
留下毛都炸起来的明意,拎着包在原地无声凌乱。
……
张宴池去派出所接受调解,道歉、赔钱,签和解协议,有律师在,一套流程办得很顺利。
他前脚刚出派出所大门,后脚老张电话追命而来。
张宴池一点面子不给,直接挂断,看得一旁律师牙疼。
这对父子都别说尿不到一个壶里,不尿对方身上,就是最大的克制了。
他没回家,准确地说,他没有家。
那是老张和桑景、桑典的家,他才是外人。
张宴池开着车,在街头漫无目的乱钻,开过公园、小区、超市,每个地方都留着母亲的影子。
终于晃到和陶也约定的时间,这才有了去的地方。
陶也在酒吧街开了家纹身店,他审美独特,手艺也好,客人居多得提前很久预约。
唯有张宴池,可以随约随到。
“来了活爹!”陶也为他刚放掉客人鸽子,整个人面目狰狞。
张宴池也不客气,进门脱掉外衣,往沙发里一躺,“我想纹一只燕子。”
“啊?”陶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张宴池成年后,每年都会来这里,在左边肩膀上纹个玩意儿。
无一例外都是狰狞、恐怖的具象,就好像心脏里窜出来的恶意,挥之不去。
一年一年叠加,慢慢爬出衣领,爬上脖颈,仿佛要顺着耳朵,爬进大脑里。
所以一只燕子,一个活物,足以让陶也震惊。
“什么燕子?海燕?”陶也不动声色抓过图册,来回翻着。
但他心里有一丝欣慰,人总是要告别悲伤,脱去愤怒,心平气和回首过去。
“一只春天的燕子。”张宴池枕着胳膊,闭上眼睛。
明意的笑容,点亮了灰色的天空。
他想:妈,一定是你在保佑我吧。
“你他妈不会谈恋爱了吧?”陶也用力合上画册。
张宴池睁开眼,鲜明光泽的瞳孔,映着顶灯,理智如神降临,“我不配啊。”
“快点纹,纹完滚!”陶也不爱听他说这些。
第二天一早,张宴池打车在出城路口等明意,一起开车去海市捉奸。
明意开了辆商务奥迪,像口大黑棺材,缓缓滑到路边。
张宴池也是个少爷秧子,平时生活都是秘书打理。
这回出门做鸭,不好让人知道,两手空空就来了。
他开车与明意换了位置,打开导航看了看,确认没问题,缓缓滑进高速收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