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宇拿筷子拎起一片羊肉,「你還記得咱們高三去東直門吃的那家店嗎?我到現在都覺那家店的肉最好。那次咱們在門口少說得排了一個小時的隊吧?手都凍僵了。但是那盤手切鮮羊肉一端上來,我就知道咱們來對了地方。可惜他家切肉的師傅退休了,後來我再去,總感覺味道不如從前。」
傅思齊默默地點了點頭。
她知道他說的是哪一次。那一次,朱嘉欣來北京考試。他攢了個局,把在北京的和他們一起參加夏令營的人都叫出來,和朱嘉欣一起吃了頓飯,美其名曰「同學聚會」。
朱嘉欣生得好看,按現在的話叫「骨相美人」,是當年他們夏令營的「營花」。傅思齊上了大學才知道,宋知宇高三的時候一直在追求朱嘉欣。當時,他可能只是想和朱嘉欣吃一頓飯吧。但是他為了叫她出來,硬是請了一桌子不相干的人。
傅思齊抿了一口酒,「你和朱嘉欣現在還有聯繫嗎?」
宋知宇看了她一眼,「你說誰?朱嘉欣?」
傅思齊丟了一片白菜到鍋里,認真地欣賞白菜在鍋里游泳。「對,朱嘉欣。她也和我們一起參加的夏令營。你別和我說你不記得她吧?」
宋知宇:「哦,你說她啊。她大學不是去香港了嗎。我們早就沒有聯繫了。你忽然提她幹嘛?」
傅思齊當然知道朱嘉欣大學去了香港,甚至還知道她後來留在香港工作了。宋知宇在深圳常駐,她以為他們之間還有聯繫。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忽然想到了這個人,隨便問一句。」
宋知宇:「好吧。其實我們一起參加夏令營的人,除了你,我都沒有聯繫了。」
傅思齊:「嗯,我也是。這都十多年過去了,我現在連大家的名字都記不全了,走在大街上,可能都認不出來。不說別人,咱倆不也是意外才又碰上的嗎?」
宋知宇輕輕笑了一下,「對,世界這麼大,八十億人,偏偏咱們就碰上了。」
他們明明已經相隔在地球兩端,過著白天黑夜顛倒的生活,居然還能遇見,這真的是很巧。
這款酒很清爽,好入口,加上他們拿小酒杯邊喝邊聊,傅思齊不知不覺地就喝了小半瓶。漸漸的,酒勁兒有點上來了,她感覺有一點頭暈。
她放下了筷子,對宋知宇說:「你先吃,我出去抽根煙透透氣。」
她從餐邊柜上拿起了煙盒,走到陽台上去抽菸。
雨已經很小了,她站在屋檐下,向前伸了伸手,完全沒有雨滴被風吹過來。
小黑不知道什麼時候跟著她過來了。但它不敢上陽台,怯怯地躲在紗窗後面看她。宋知宇也跟著小黑走了過來,他還抱來了沙發上的毯子,輕輕地給她披上。
寬大的毛毯從她的肩膀上落下來,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立刻,她就覺得暖和了不少。
她衝著宋知宇輕輕地點了一下頭,「謝謝。」
宋知宇說:「沒事兒。你小心點兒,晚上冷,別著涼。」
傅思齊:「我就出來一會兒,又不是林黛玉,哪裡會風一吹就倒。」
她把煙盒遞給宋知宇,「你也抽菸嗎?」
宋知宇伸手接過煙盒,「我其實已經好久都不抽了。不過,今天可以陪你抽一根。」
他翻過煙盒看了看,一盒薄荷味的萬寶路。他從裡面抽出一支叼在嘴裡,又彎曲四指,沖傅思齊勾了勾,示意她把打火機拿給他。傅思齊把打火機放到他的掌心,他用拇指撥開黃銅打火機的蓋子,熟練地搓動金屬滾輪打火,點燃了嘴裡銜著的香菸。
他的手指纖長白皙,夾著香菸,仿佛9o年代香港電影裡的男主角。他淺淺地吸了一口,隨後嘴唇微動,吐出一片淡淡的白煙。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宋知宇愛玩歸愛玩,但是他從不抽菸。他對氣味敏感,最討厭煙味,連方遠山抽菸之後,都要躲著他走。
傅思齊看他點菸的動作老練,忍不住問:「你怎麼學會抽菸了?你不是不喜歡煙味。」
宋知宇:「工作之後自然而然地就學會了。這味道,習慣了也不覺得難聞。說起來,你怎麼開始抽菸了?」
傅思齊緩緩地吐出一個煙圈,白色的煙圈在夜裡隨著微風靜靜地抖動。「說來話長。最開始我是因為心煩、壓力大,想學人家抽菸來排解。後面,單純就是習慣了。」
宋知宇:「你剛學會的嗎?剛抽的話還是戒了的好。這玩意對身體不好。」
傅思齊笑了笑,她看起來像是手嗎?
她回答道:「不,我已經是個五年多的老菸民了。不過我現在菸癮不大,一個禮拜一包,抽著玩。」
宋知宇沉默了一會兒,「那還挺久了。不過你抽的也不多,為了身體,最好還是慢慢戒了。」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你後來怎麼想著來紐約了?你在多倫多的工作不是挺好的嗎?萬里挑一。我聽潘曉笛說,你連房子都買好了。」
傅思齊看了他一眼,「你怎麼忽然問這個?」
宋知宇:「好奇,不成嗎?」
傅思齊:「好奇心太重,有時候不是件好事。」
宋知宇:「就不能說給我聽聽嗎?」
傅思齊笑了一下,「能。那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宋知宇:「當然是真話。」
傅思齊吸了一口氣,「我就是在多倫多待煩了。無論走到哪兒,哪怕是看著地磚都心煩。所以我就想著換個地方,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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