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在两年前生转机的,陈单查出来肝脏有问题,身子每况日下,到最后几乎是下不了床,老爷子一生病,底下就人就蠢蠢欲动了,陈遇珩钻了空子,终于顺藤摸瓜找到了陈秋的踪迹。
陈秋正在读大三,学的是计算机,照片里的陈秋看起来很正常,看不出一丝精神有问题的样子,但陈遇珩知道,陈秋每个月都会去看心理医生,直到第五年才停止。
当年是他亲手给陈秋戴上了精神枷锁,他不相信陈秋这么快就能走出来。
跟踪陈秋的人和他汇报,陈秋的生活很有规律,但他不太喜欢和人接触,大学期间的聚会一次都没有去过,和他亲近的同学也几乎没有,唯一走得比较近的是陈秋的心理医生严寻,陈遇珩看过照片,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长得人模人样,总是西装革履。
有几次的照片拍到陈秋和严寻外出,两人坐在咖啡厅里聊天,平时没什么笑容的陈秋在面对严寻会微微笑着,很放松的样子。
他查过严寻的背景,家里是经商的,严寻排行老二,顶头上有个哥哥,哥哥接管了公司,他跑出来当了医生,陈单对他挺信赖,才会把陈秋交给他治疗,从陈秋离开陈家的那天起,陪伴陈秋最多的就是严寻。
每当想到陈秋空缺的五年里身边存在了这么大一个隐患,陈遇珩就恨不得不顾一切把陈秋绑回来。
他回神的时候,陈秋已经走进别墅了,陈遇珩脸色沉了沉,无论如何,这一次他都不会再让陈秋离开自己的视线。
别墅很安静,但灯却是敞亮着,陈秋走了五年,屋子里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回到故地,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恐惧又升腾起来,在这栋屋子里,他曾经遭受过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被亲弟弟强暴囚禁,被父母当做安抚弟弟的弃子。
他眉心突突的痛,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个牢笼。
从踏进这个屋子开始,就已经大错特错。
陈遇珩也随之进屋来了,陈秋听见大门关闭的声音,条件反射的背一僵,尽管努力的说服自己,但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十指抖。
“哥哥,”在梦魇里出现过很多次的声音又响起了,“是不是觉得很熟悉,家里我没有动过,你房间的每一件东西我也都保留着,想上去看看吗?”
好似久别重逢亲密无间的兄弟,五年间,自然不仅仅是陈秋变了,陈遇珩也变得越危险了,陈秋甚至在空气里嗅不到一丝诡异的气氛。
他不会忘记,陈遇珩是多么善于伪装的人。
用最明媚的笑容看着自己,趁自己放下防备的时候再狠狠的捅他一刀,那痛太刻骨铭心,陈秋永生难忘。
陈秋回过身,拉开和陈遇珩之间的距离,清秀的脸刻意显得冷静而疏远,“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陈遇珩眉头狠狠的拧了一下,半晌,答应了。
他们都在伪装自己,看谁先撕开伤痕累累的表皮。
陈秋往楼上走的时候,背后是无法忽略的灼热得像要把他烧焦的目光,仿佛下一秒这目光就会化作野兽冲上来把他撕咬得骨血都不剩,他装出来的平静在陈遇珩看不见的地方一点点瓦解,直到颤抖着开了门才猛地跌坐在地下。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要窒息而亡。
他的手抖得厉害,费劲的找出手机,拨通了最常用的电话号码。
嘟嘟声响了一会儿,电话被接通,传来一道低缓的声音,“小秋?”
陈秋听到严寻的声音才稍显得平静一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严医生,我回xx市了。”
严寻沉默一秒,从他的语气之中听出了许久不曾出现的极度不安,于是很快猜到,“陈遇珩现你了?”
除了陈家人之外,严寻是唯一一个知道陈秋和陈遇珩之间的事的存在,当时陈单把陈秋交给他,陈秋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已经有自杀的倾向,他费了很长一段时间让陈秋的情绪稳定下来,又用各种方法治疗,陈秋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原本再过几年,陈秋很有可能恢复正常人的精神状态,但严寻知道,如果陈遇珩在陈秋面前出现,以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就功亏一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