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想回忆起那些事。
“是不是很痛?”
裴轶的眼神震了震,而后她看见了那双深潭的眼里,涌出了无边的悲伤,无穷无尽,没有止息。
她不知道是怎样的虐待,会在时隔数十年之后,还在伤害着这个人。
“你看我的手,”谢兰若摊开了掌心,那里清晰地印下了一道疤痕,“就是那次比擂台时,握住贾道士的红缨枪落下的伤。”
“当时痛死我了,肉都翻了出来,血淋淋的一片模糊。”
她的声音又粗又哑,他却听出了哄人的意味。
“长了疤之后就不痛了,只要不揭开这到疤痕,它就只是一个印记而已。”
裴轶有那么一刻,真的觉得那些过往,只是尘封的记忆而已。
“谢兰若,若不是你,我大概会困在乌山寨一辈子。”
“那你得庆幸前来闽西剿匪的是我,而不是李元绪。”
裴轶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青烟色菱纹锦袍,“要真是他来剿匪,孰输孰赢还不一定。”
谢兰若最看不得的就是内讧,“这话出去后就别说了,如今李将军是统帅。”
裴轶笑道:“我是冲着你才招的安,谢兰若,你得保我。”
他扯两下嘴皮子说出来的话,让她肩上压力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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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薛头这几日气血上头,脾气异常的火爆,好像吃了一嘴的辣椒,说话呛人,逮着人就要骂。
两菜一汤上桌,外面就有人敲响了大门。
他将筷子一撂,冲着周叙言放话道:“你小子敢去开门试试?”
周叙言将头埋进碗里,一个劲地扒饭,不敢吭声。
“怕他作甚?”秦氏将一筷子鲢鱼夹进他碗里,“吃肉长高个,说你多少回了,不许一个劲地吃饭。”
老薛头见外面的人还在敲门,压不住火气地向外吼了一声,“都听见你在敲门了,就是没人去开门,你心里就没点数,还在那里敲什么敲?”
大门处的敲门声一下就被骂停了。
秦氏恼火地将筷子甩到了桌上,“老薛头,你在这里阴阳怪气些什么,有火就冲着我发!”
老薛头怨气不减,高亢的嗓门倒是降了下来,“胳膊肘往外拐,给谁说亲不好,你非得给乌山寨那三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说去?”
“说亲不论身份贵贱,有求必应,这是我身为媒婆的操守,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秦氏这话说完,周叙言忙给她撑腰,“阿娘说得对!”
“对你个大头鬼!”
老薛头勃然大怒道:“就那三个歪瓜裂枣,给他们说亲,你就是平白无故地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
“贾道士那个伪君子,你把他和一品书院山长的闺女撮合在了一起,那个长得一脸寒碜的金鞭子,你给他牵了乐坊教习娘子的红线,就连那憨傻的斧头孙,你都给他找了个茶坊的女掌管做媳妇!”
“我好不容易才打压得他们仨出不了头,看看你这败家娘们,一下就将他们抬举了起来。”
秦氏正要动手抽他,就听门外传来了谢兰若的声音,“师父,我给你送好酒来了。”
周叙言屁颠颠地去开门,老薛头看见谢兰若迈步走进来,身后跟了满手礼盒的贾道士、金鞭子和斧头孙,当场气得脸都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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