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家是什么呢?
穆定夫斯基一直思索,也一直令他感到极大不安的问题。
不知不觉中他便睡了过去,再一睁眼时,飞机已经是准备俯身拥抱大地了,其正在云层之中翱翔,窗外是白茫茫的一片,但它正在慢慢变淡。
不多时,地面的模样越来越清晰,绿色和蓝色被薄纱蒙住似的,但已经能看出那是山麓与河水了。
穆定夫斯基突然想起来他曾经专门去查过方康江岳的名字是什么意思,想必是和他的家乡有关系吧,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养出了他这样的人。
穆定夫斯基回过头去看方康江岳,只见他睡得正香,一条长长的口水从嘴边连到衣服上,衣服上被染了一大滩水渍。这么说来,穆定夫斯基观察到方康江岳的衣服和他平时穿的一点也不一样,他们平时都是黑配白,而方康江岳今天穿得非常花,上面配了一堆椰子树、菠萝、漂流瓶之类的花纹。
穆定夫斯基还在分辨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风格时,方康江岳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然后接下来这一幕让他再次在自己的舍友前大囧。
方康江岳把嘴唇快速在肩上一抹,结果那一线口水在衣服上越擦越明显,在此中途方康江岳还接过了穆定夫斯基递过来的纸。
“完了,”方康江岳想,“我方哥的一世英名在他面前碎得连渣也没有了!”
方康江岳没有扭头去看穆定夫斯基的勇气,他用余光可知穆定夫斯基正盯着自己。
好在飞机终于落地,两人坐在椅子上,自动就被转移到水陆两栖车上,目的地设定为湘江河西,灵麓峰脚的方康江岳家的位置。
为了缓解尴尬,方康江岳下定决心为穆定夫斯基介绍了他的故乡——潭州。
湘江奔流不息,将潭州划分为了河西与河东,之前河东因地形更平坦一马当先建成了悬浮建筑,而河西因为地形及历史文化原因成为了本地派的地盘,一小批的低层院落建在了灵麓峰的周围。
说方康江岳长在山里也毫不为过,童年时期在灵麓峰上他几乎将每一颗石子踩在脚下,喝过小溪的水,泡过野外的池塘。遥想近古代时期的人们通过来到当地旅游来观赏风景,到了近代愈发少了,人们足不出户,只需要用利用全息投影创造虚拟现实场景就可以感受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了。
方康江岳在车上七里八里的时候,穆定夫斯基只是听着、看着,听着他讲山间的风,看着车外的鱼从窗边游过,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现实。
在穆定夫斯基眼中,“家”从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仍何靠近他家的人基本就没怀着什么好心思,之前大概就是到他家取走葡萄糖块什么的,而到今天,村里人已经取走了他的思念。
方康江岳却乐意让人住他家去,这令穆定夫斯基完全不能理解。
车停了下来,穆定夫斯基心里莫名其妙的一紧,他望向方康江岳有些不知所措,方康江岳脸上看着云淡风轻,实则下一秒把穆定夫斯基一把拉下了车。
“那什么,”方康江岳掰了下自己的耳廓,“不用拘谨,就当自己家一样就好了。”
穆定夫斯基点头,不过怎么看都像是方康江岳更加紧张些。
本地派的地盘可以称得上古色古香了,街道上是古色古香,有零零散散的院落在空地上,这年头,在地上有块地皮全是大户人家,方康江岳家也正是属于这一类。
街道上店铺卖的东西穆定夫斯基一个也没有见过,还有那些晦涩难懂的汉字繁体简体字书籍。这时书店老板一脸兴奋冲他们这边喊道:“跳皮鬼,到哪里客玩哒咯!”
穆定夫斯基被老板一嗓子吓了一跳,走在他左边的方康江岳又嚎了一嗓子:“嗲嗲,我大哒,读书哒。”
“我晓得嘞,”书店老板脸上洋溢着笑容,皱纹笑得像花儿一样,“快点回,寒假快乐嗷!”
“要得。”
不得不说,潭州人民的调子真的很高,嗓门真的很大。
其实现实情况没有穆定夫斯基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方康江岳的妈妈热情款待了他,方康江岳的爸爸只是对他笑笑没有说话,据方康江岳说,他爸爸本来就是这个性格。
方康江岳秉着好舍友的名号,顺理成章的把穆定夫斯基的房间安排在自己房间旁边的客房,一顿收拾后,已经到了晚上。
“该吃晚饭了,今天一天饿死我了。”方康江岳搂住了穆定夫斯基的肩膀,直接把他夹到了一楼准备吃饭。
还在楼梯上呢,方康江岳的母亲康舜莲女士就把楼梯口堵住了,飘香的饭味好似成了硝烟,方康江岳都猜到康女士要问什么了。
“方大宝,你每天都有穿我给你买的衣服吗?”康母一脸鄙夷。
“这当——”
“我不要你说,”康母直接打断了方康江岳接下去的鬼话连篇,换上了一个和颜悦色的笑容,看向了不谙世事的穆定夫斯基,“小方平时都穿成什么样啊?”
穆定夫斯基能感受到方康江岳搭在自己身上的手用了些力,但他不明所以道:“方哥平常白衣黑裤,穿得很素。”
方康江岳听到芯片翻译中传来这如同说唱般的话语,心想自己完了。
穆定夫斯基感觉自己肩头一轻,旁边那个人撒腿就跑,带起好大一阵风,等到他回头,方康江岳跑得连影子都看不到了,只听得见关门上锁的声音。
康母上楼梯,伴随着极具震撼性的“咚咚”声,她一边嚷嚷着要把方康江岳的屁股打开花,一边还不忘提醒穆定夫斯基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