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秉恩眼神淡淡,季知叙读出了三个字——“不然呢?”
季知叙明显知道梁秉恩那见不得的人的小心思,他重重切了一声,打算老实回家。
毕竟他没有阻碍兄弟爱情的想法。
这五年内,梁秉恩是怎么过的,他看得一清二楚。
梁秉恩刚进梁家时,他什么也不懂,那群别有用心的人就天天设计他犯错。可能是“碰碎”了梁老爷子心爱的古董,可能是“弄丢”了梁家大哥的策划案,也可能是目无尊长地“辱骂”了梁太太…
面对各路指责,他顶着一身被家法抽出来的伤,一言不。在梁老爷子生气时指着他的鼻子让他滚的时候,他就会回到青恩拾光的二楼,坐在沙上,不开灯,什么都不做。
当男人手中捏紧姐姐留下的存折时,他才会露出笑意。姐姐能看见吗?他像存折里一笔笔学费所安排的那样——上学,生活。
季知叙去找他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像一块沉默的山石,任风雪侵蚀,岁月蹉跎,它依旧刀枪不入地坚守着。
就算回想起来,那一幕也让季知叙心惊肉跳。他抬眼看向青黛,打算临走前再推一把。
“黛姐姐。”季知叙语很快,“我要说有个事。本来秉恩已经申请到了在云京市司法局实习的机会,但今天上午突然被搅黄了…”
“季…”梁秉恩才说了一个字,青黛忽有所感,无声看了他一眼。
“…”梁秉恩心中暗叹。
季知叙说,“因为某些人施加的压力,秉恩这次的实习得去距离市区几十公里之外的贫困村子了。”
他沉声,“那边地方落后,任务繁重,扶得起来还好,如果扶不起来…不仅对秉恩毕业后的晋升没什么帮助,还会有负面影响。”
负面影响?那未来的梁秉恩…
青黛揪紧眉,低头用指尖戳眉心,让她想想,她那时在看梁秉恩的任职履历时,他到底是从哪开始起步的?
万一原时间线里,梁秉恩是成功去了司法局,而这一次因为他离开了梁家,导致梁家忌惮他,早早出了手,影响到梁秉恩未来仕途了怎么办?
青黛越戳自己越用力。
突然,身前梁秉恩握住了她的手腕。他转头,“知叙,你先回去。”
季知叙比了个“ok”,麻溜跑了。
梁秉恩松开青黛,改为扶着她的肩把人慢慢带进客厅,再反手合上门。
他眸色稍深,弯起眼睛,“姐姐,别担心。不会有问题的。”
青黛坐在沙上,郁闷道,“这不是小事啊。不行,不能这样,我们得去找你的导师。必须想办法。”
“姐姐,就算我现在没有离开梁家,他们也会想方设法阻挠我从政。”
他反而笑了笑,“我知道我拿不到那么好的机会,也早做好了被‘赶’出云京的准备。”
梁秉恩缓缓下蹲,安抚似的握住了青黛冰凉的手指。他垂眸,心口像触电般极绞痛,“吓到你了吗?对不起,我总让你担心。”
青黛抬起眼,回握了他的手。
他声音低沉,带股安定人心的力量,“我去哪里任职都无所谓,外人上蹿下跳的作为不会影响到我。”
“我只是舍不得你。”
梁秉恩笑着,声带因过于绷紧,而逐渐低哑,“姐姐,我可能不该、也没资格这么说,但是…你可以在云京等我半年吗?”
“我回来的时候,你还会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