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刘华的声音静下来。瞿嘉很多年没找过她了。
“……我男朋友今晚要来过夜。”说出这句话似万分艰难,但只要开了口,瞿嘉发现说下去并不困难,只是声音一直在抖,“我爱他……很爱很爱……但不想和他发生关系。”
“什么关系?”对方语气镇静。
“性关系……”瞿嘉闭上眼帘,感觉心口被钝刀拉过一般的刺激的疼着……
陈皖南知道了该多伤心?
她只想和他柏拉图,精神上的结合。多么可笑,他三十岁不到,一个正常男人,凭什么忍受这种?
何况,已经耽误他六年……
“我不行……”瞿嘉颓然的埋头坐下,额头抵着冰凉的桌面,唇瓣颤抖发白的如生绝症,绝望痛苦的声音,“我真爱他,不讨厌他身体,很壮美,干净……但置身事外,像看电影里的男主角,像翻一本叹为观止的书,没想过占有,却也不想他找别人。师母,我病了,哪里有药呢?”
语气无助,焦虑,挣扎,从来没有过的脆弱样子。
刘华听了触动,温和的问她陈皖南知不知道这件事。
“只知道我有肢体接触恐惧症。”他素来克制,耐心十足的对她,不管是现在,还是六年前同居过的那半年,越是这样,瞿嘉内心越是痛苦,“我不是个正常的女人……”
“别这么说。不是什么大事。”难得听瞿嘉示弱的倾诉,刘华显得很高兴,“我现在不是你的心理医生,只是一个长辈。你遇到点男女交往关系中的一点小困惑,找我来解答。瞿嘉,你别放大化,正常女孩子初夜都会紧张,你一遍遍钻研自己,走不出第一步。”
“嗯……”瞿嘉无声的苦笑了,没对那头说,她和陈皖南已经不是第一次。
正因为不是第一次,才对上一次的狂风暴雨心存恐惧。也是那晚,陈皖南的太不是人,让她此刻难以前进。
瞿嘉突然宽慰了片刻,六年了,他技术大概精进很多?
很好。
她竟开始想象陈皖南现在的技术了。
就这么无奈的翘起了唇角,瞿嘉苍白的脸色缓和了些。
“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难。”刘华不打算长篇大论,笑着说,“喝一杯红酒,润润嗓子,调和下气氛。这个男人真爱你的话,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给予信任。去吧。”
瞿嘉挂上电话。
从玻璃内望去,大街之上竟然飘起淅沥沥小雨。听说过年期间,长江以南要下够一星期,湿掺着冷,实在没情趣。
瞿嘉感觉自己像这场雨,拖拖拉拉,有些煞风景了。
“喝酒。”她低语了一声。
谨遵师母教导,下楼。从厨房拎了两瓶收了许久终于遇上机会品尝的醇美好酒。
打开,芳香扑鼻。
“你别喝醉……”她脸颊已然染着红,望着杯壁上挂着的嫣红液体,忽然仰头,一口饮尽。
这,真的醉了。
薰薰然,又飘飘然。
瞿嘉似全然不知自己的况状,捏着酒杯,裙摆曳荡,在楼上两位小读者的疑惑注视下,大大方方的站到面对前街的落地窗前。
“那天晚上也是在这里……”她唇角勾起惑人的弧度,楼下盲道上,仿佛出现回国后第一次看见陈皖南时的场景。
“妈呀,老板不对劲……”她后方的两个女生,用书遮住鼻端以下,窃窃私语讨论起来。
“一瓶酒全喝啦,不过好漂亮呀,尤其眼神……”
“是在等谁吗?”
“好像是的……”
两小女生一同把目光聚焦在窗前的长发披肩的窈窕美人身上。
她的确在等人。
这个角度,正对着店前的停车位。
瞿嘉眸光荡了荡,手指忽地一紧,已被握热的杯柱猝不及防的温度再次升高,差点失控断了,此刻万分痛恨自己的好酒量,当年的贝加尔湖畔,两瓶伏特加撂不倒的她,一瓶红酒又算的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