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傅修明又叹了口气,“你是来照顾他的,又不是来被吸精气的。别把自己绷的太紧,不然,”他挑了挑眉:“等老韩醒了我怎么和他交代?”
在医院时被韩骥养的多水灵,这才几天呐,脸上肉都快没了。傅修明看着陶阮,是真有点愁,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对苦命鸳鸯,前脚刚出去一个,后脚紧跟着就又来了一个。
“傅医生……”陶阮哭笑不得。
“就当帮我个忙,别把自己搞那么憔悴。”傅修明嘴角带笑,“该吃吃,该睡睡,就韩骥这身子骨,我当医生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身体素质比他还好的。”
“行了,我接着查房去了。”
陶阮笑着目送他离开,然后卷起袖子到热水间接了壶热水。韩骥手臂上很多外伤,他淹了条热毛巾,仔细把伤口轻轻擦了一遍,上完药之后才不疾不徐地替他揉捏僵硬的肌肉。
按到手臂内侧时,陶阮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韩骥常年穿一身黑夹克,他从不知道,原来在韩骥手臂内侧,竟有如此蜿蜒可怖的一条疤痕。新长出的皮肉泛着白,和周围一圈皮肤有着很明显的色差。
陶阮垂着眼,用指尖很轻地碰了碰。
紧接着,他发现在鼻梁和眉骨中间,韩骥还有一道疤。疤痕不大,颜色也很淡,不凑近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陶阮第一次发现这道疤,也是第一次和韩骥离的这么近,近到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韩骥呼吸很浅,随着陶阮低头俯身,很浅地打到他颈前。
比呼吸更浅的吻,极轻地落在韩骥眉间的疤痕上。
陶阮心跳如擂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打到他颈前的呼吸似乎沉了一瞬。
“看来是我打扰你们了。”病房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陶阮下意识皱眉往门口看,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眉头皱的愈发紧了。
“这么不欢迎我?”李漆走了进来,对他眼里的情绪视若无睹,“尽管当我不存在,你们继续。”
陶阮下意识挡住病床上的人,语气不善:“你来干什么?”
“怎么说我们也是老朋友了,你这种态度我可是很伤心啊。”李漆虚伪地笑了笑,“听说韩总受伤了,我特意过来看看,医生怎么说,没什么事吧?”
陶阮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李漆终于妥协,看陶阮这副样子反而好奇:“看来你连装都懒得在我面前装了。说说吧,你和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不是看见了,就刚才。”陶阮冷声。
李漆一愣,随即哈哈笑了两声。
“李少,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
陶阮没想到李漆会找到这里来,动作还这么快,而且看样子,他对韩骥受伤似乎也早已知情。陶阮甚至怀疑,韩骥这次受伤,会不会是李漆的手笔。
“你还是这个性子,”李漆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意有所指地说:“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可惜啊,被人捷足先登。”
陶阮眼神厌恶,还不等他开口,只听李漆说:“还为你冒这么大的风险,连我都快感动了。”
“什么叫为我?”陶阮皱起眉,敏锐地捕捉到李漆的用词,“什么意思?”
“他去取这批货的条件,就是要我放过你,”李漆眯起眼睛反问,“你说,不是为你,还能是为什么?”
陶阮一时愣怔,连李漆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都不知道,令人不适的湿热气息间或喷洒在他后颈:“最近累坏了吧,刚处理完陈福寿的后事,韩骥又出了事,你看你都瘦了。”
陶阮收紧拳头,肩膀向后用力一挣要摆脱他,却不料被李漆直接钳住了肩膀。
“乖一点,我话还没说完。”李漆手劲很大,陶阮肩胛传来一阵刺痛,“还有一个条件,十五天之后的李氏晚宴,你得陪我参加。”
说完,那股令人恶寒的气息终于远离。
“对了,你一个人照顾他太辛苦了,我会派专业的护工过来帮——”
“不劳你费心。”陶阮冷声打断。
李漆勾起唇,“我不是在和你商量。等他醒了,别忘记通知我。”
“还需要我通知你么。”陶阮冷冷地说。现如今,医院里哪里没有李漆的眼线。
等李漆终于走了,陶阮冲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他把整个脑袋都压了下去,任凭哗啦啦的水流冲刷整个脖颈,良久,才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病床上的人依旧呼吸平稳,陶阮现在迫切需要韩骥的气息来驱散李漆带给他的恶心,他立在病床旁,静静地注视着韩骥起伏的胸膛,然后把耳朵贴了上去。
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到片刻的心安。
他脑海里闪过李漆刚才说的条件,原来韩骥临走前的那个晚上,他说李漆不会再纠缠他,竟然是这个意思。可当时他满脑子只有韩骥,根本来不及细想。
陶阮深深吸了一口气,拼命汲取着来自韩骥胸膛的温度。
“咳咳。”病房门被叩响,陶阮面色不善地扫过去,却见是老二,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换我来吧,你回去休息休息。”
陶阮摇头。
老二见状也没说什么,手里拎了份保温盒,盖子一打开他就知道是老骆的馄饨。
“多少吃点儿,别他醒了把你给熬垮了。”老二笑说。陶阮没有推辞,接过筷子安静吃了几个,半晌,他放下筷子看向老二:
“李漆刚才来过。”
老二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他说了什么?”
“说要派护工过来。”
老二冷哼一声,“哪里是什么护工,分明是想派个眼线过来。这家医院是老傅的私人医院,按理说李漆不可能这么快就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