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红的后门溜出去,就是一条夜市小吃街,各种食物的味道混杂一团,毫无征兆地钻入鼻腔内,不算难闻也不算好闻,油烟气实在太足了。
前后不过花了我两秒的时间适应,我就继续向前走,寻找沈一亭的身影。
其实今晚吧,我和沈一亭应该是没什么可聊的了,我对沈一亭和陆严和之间的秘密谈话也没有兴趣,也不知道他叫我过去做什么。
烤生蚝的摊子蛮大,我去过不少回。
现在这个点正值夜市高峰期,老板架着车在前头滋溜溜地烤着香气四溢的生蚝,身后摆着五六张桌子,全坐满了人,膀大腰圆的男人占了一半不止,吆喝着,笑闹着,敬酒碰杯。
沈一亭就坐在他那群朋友中间,又盖上那顶渔夫帽,半张脸都瞧不见了,一眼瞟去,就他那夸张的耳饰和骷髅头戒指最过明显,哦,还有十字架和无事牌在胸前晃动。
我远远瞧见沈一亭,其实没想立马过去。不认识的人太多,我现在也变得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就插着兜慢慢走近,刻意放缓了速度。
谁知沈一亭心有灵犀一般,一抬眼就捉住我的视线,我只能眼睁睁看他脸上的笑容愈来愈大,他放下玻璃杯的手很快朝我挥了挥。
我不得不加快脚步,没好气道:“叫我来干嘛?”
“想看你饿没饿,请你吃点好吃的呗,”沈一亭拍了拍身边空着的塑料凳,“坐,都擦过了。”
沈一亭此刻的眼睛依然像在聚光灯下那般亮,盯得我有些无所适从,这种感觉很奇怪,奇怪到让人难以忽略。
这厮之前的眼睛有这么亮晶晶过吗?
我还没想个所以然出来,身体倒是跟机器人似的自动坐下了。
“哦哟哟,想看你饿没饿,请你吃点好吃的嘛!”夹杂着戏谑的嗓音从桌子对面横空出世,语句是一模一样,却完全变了个调子。
说这话的正是那个穿黑背心加白色牛仔外套的男生,先前把沈一亭推搡走,还说在幽会什么的鬼话的男生。
“干什么呢?小秋,”沈一亭抬眸,三指夹起装着冰红茶的玻璃杯口,散漫地敲了敲桌子,“这是我学校的一个学弟,曲眠。”
小秋看了看我,视线紧接着又移向沈一亭,头就马上点得跟啄木鸟似的,“好好好,学弟,知道了知道了。”
眼看小秋的嘴角就要咧到极限了,我终于忍不住问他:“到底是我的名字好笑,还是‘学弟’这两个字好笑?”
“没有,都蛮好的,”小秋笑着把烤扇贝往我面前一推,“吃吧,沈哥不是说你饿了么,多吃点!管饱!不够沈哥继续买单。”
[178]
经由沈一亭介绍,我现在是彻底认清他们乐队的成员了。
陈则秋,吉他手,看上去年纪小,实际上是顶着张童颜的老家伙,他比沈一亭大三岁,但怪癖是喜欢跟着别人叫沈哥。
长是长得好看,就是太爱起哄。
余敏红,贝斯手,搞地下乐队好几年了,是位经验丰富的大姐姐,之前她的乐队因为某些不知名原因解散了,然后被沈一亭挖来的。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沈一亭是gay,我感觉余姐应该会是他喜欢的类型,成熟知性美,豪迈不做作,男人眼中的贴心大姐姐,女人眼中的战斗机。
石唐,鼓手,长得就十分健壮,肱二头肌饱满得仿佛能一拳干死一头牛,穿着打扮十分成熟,黑背心大背头,很难想象他居然是这堆人里年龄最小的,就比我大一岁,高中毕业就没再读书了。
虽然长得很像黑帮老大,但意外得十分亲切。
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快结束小饭局了。
因为感觉大家都是很好的人,也有可能是沈一亭这个稀罕的buff在起着作用,我和他们聊得很起劲,特别是在沈一亭说我是新曲的钢琴编曲时,那仨的眼神猛地都变了。
小秋话锋一转,开口就是左夸右吹,把人捧得那叫一个天南不知海北。
我只能打哈哈说,其实就是正正常常的编曲,没什么很特别的。
余敏红抿了口酒,手指捏起酒杯向上抬,“我们都听过了,很不错,你不用太谦虚,这个年纪能做出这样的曲子,你很有天分。”
她的话给人一种很可信的感觉,我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姐,你贝斯才玩得牛呢。”
余敏红爽朗一笑,斜刘海被她一手挽到脑后,短发在肩颈线晃动,“毕竟是老手了嘛,还玩儿不好多遭人笑话?”
“欸,”我突然来了点兴趣,“沈一亭当时是怎么挖到你的?”
你也是gay啊
“嗯……也不能说是挖吧,”余敏红顿了顿,“最开始的时候,一亭在街边驻唱过一回,我听到了,觉得很不错,这种有特色的嗓音少见啊,就多听了一会儿。当时他们已经有三个人了,就差一个贝斯手,谁知道小秋他居然认得我啊,也知道先前我的乐队解散了,当场就想拉我入伙。其实我无所谓会在哪里当贝斯手,也不知道乐队生涯会不会继续下去,后来我们加了联系方式,一亭看了之前我的演出后,正式向我发出邀请,我也看重他的潜力,就同意了。”
我点了点头,赞同道:“缘分啊。”
“是缘分,”余敏红伸了个懒腰,眉目染上微醺的味道,笑眯眯地对我说,“就像今天,咱们能认识,也都是缘分。”
“我之前可就见过小曲了啊!”石唐一胳膊搂过我的脖子,我被他蓦地一扯,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去。
石唐和我对视一秒,就通余敏红说:“之前那什么的时候,忘了,很久之前,我在橙红见过他啊,当时还以为他是一亭小男友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