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长宴道“你管他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报上怎么说的,除了江湖日报,玲珑阁的报出来了么”
花玉伶道“路上没瞧见书生买玲珑阁的。”
明长宴道“要是叫秀玲珑知道这事儿,那此事恐怕已经在江湖传开了。等玉南回来,叫他写张纸条给秀玲珑。”
钟玉楼道“写给她做什么”
明长宴道“我自有打算,小孩子不要多问。”
钟玉楼被他三言两语堵了回来,也不恼,继续全神贯注地听大堂中央的说书。惊堂木一拍,明长宴侧头,现怀瑜也听得十分认真。
归林楼说书的是临安远近闻名的毒嘴子老秦,此人性格犀利,吐词尖锐,舌灿莲花,妙趣横生。说书时最接地气,没有文人之迂腐,反倒脏话连篇。雅俗共赏,为百姓最爱。
他此番说的,是八年前,华亭庄家的灭门惨案。
明长宴道“华亭庄家是三大世家里的吗我怎么没听过。”
花玉伶喜读地方小志,听明长宴一说,便道“庄家都消失了好多年了。大师兄,你那会儿还没来中原。以前是四大世家,庄家倒是显赫一时,结果落得一场大火烧个干净的下场。现在就只剩下临安赵氏、应天府秦氏、苍梧柳氏。”
老秦捏着胡须,口中模仿大火呼呼之声,只把这惨案说得淋漓尽致,栩栩如生,叫听众汗毛倒竖,好似置身于火场,恨不得拔腿就跑。他道“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火势熄灭后,华亭衙门派了百来号人进屋收尸,共找出一百四十一人,本家外戚,但凡有名有姓者,全都死在了走水之中。除了一人”
钟玉楼听得正尽兴,便趴在窗口喊道“哪一人还有活口么”
老秦道“活口没有。这一人并非是活,也并非是死,而是消失了”
台下凉气阵阵,无不想道难道是变成了鬼
钟玉楼念叨“消失如何消失难道是烧得渣都不剩了”
老秦卖了个关子,顿了一顿,拱手道“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这时候,燕玉南推开门,提着药回来了。
钟玉楼自动请缨去煎药,问归林楼接了个小后院。这厢下楼,那厢迷迷谷众人便找到明长宴房间里,递了解药,向他告罪。
明长宴连忙戴上斗笠,万千秋进门便道“长宴公子,好些了吗”
明长宴道“好得很,没死呢”
迷迷谷的妙手医仙替本门道完了歉,先做足了礼数,紧接着,便开始后兵。
“明少侠,此事不怪我们迷迷谷多心。苟家镖局确实死于利针之下,天下能将针用到已臻化境之地,非你一念君子莫属。在下听天清派小友说,苟家镖局二当家在贵派养伤,不如明少侠领我众人去天清派与二当家当面谈一谈,好解开这场误会。”
明长宴笑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去天清派,又为什么要向你解释”
此话张扬至极,狂妄至极,奈何对方就是有这个本事。妙手医仙脸色一变,紧紧握住佩剑。
万千秋道“别冲动,崔大侠,我与长宴公子相交虽不长,但对他的人品却很信任,万某人以性命担保,长宴公子绝不会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
妙手医仙道“我又没说是他做的”
身后迷迷谷众人悉悉索索地嘀咕“只是叫二当家出来和我们对峙,还他一个清白,他咬死不松口,这不是心里有鬼吗”
“倘若二当家真的在天清派,那带出来就是,他心虚什么”
万千秋为难道“这”
忽的,怀瑜身形一动,在窗边抓到一只信鸽。此信鸽脚上恶俗地绑了一个蝴蝶结,俨然出自明少侠之手。果然,燕玉南道“是小八”
怀瑜将鸽子松手,小八扑棱着翅膀一摇一摆往燕玉南怀里撞去。想来天清待此鸟不薄,叫它吃得肚圆体胖,色泽光滑。燕玉南将鸽子脚上的纸条抽出来,脸色微变。
他看了眼明长宴,明长宴一挥手“我累了,要睡觉,都出去。”
迷迷谷的人不敢强留,面面相觑片刻,心有不甘走出房间。
燕玉南又看了眼怀瑜,明长宴道“信上说了什么”
燕玉南道“苟家镖局二当家死了。”
明长宴一愣“死了”
燕玉南点点头“二师兄请华姑娘过去看了。华姑娘才走出小榭台,二当家就死了。纸上说死于失血过多。”
明长宴道“真会挑时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