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征易看都沒看一眼滿地的人,寶貝地將撐著周琰長發的匣子交給厲風收好,悠悠說道:「厲風,傳令。佤僳族妖女和巫師合謀刺殺孤,致使孤身負重傷。下月初一日,巫師腰斬於市,妖女當街凌遲。」
他天生就感情淡薄,很難與人共情,喜歡變著花樣折磨人。明明可以就地殺,非要拖長時間,讓人承受精神折磨。明明可以一刀解決,非要讓人痛不欲生。
「蕭征易!」娜莎罵道,「你這狗賊!你明明沒有受傷!」
「不如此,怎麼名正言順殺你們。」蕭征易愛惜地擦了擦刀上的血,將刀收入鞘中,神色忽然變得認真而虔誠,「他會說孤殘暴不仁。」
娜莎罵道:「你從一開始就是故意的!」
厲風心裡滴汗。殿下從前做事都是不用藉口,直接暴力解決的。如今這手段眼熟,不知是跟誰學的?早就看破圈套,還要假裝中計受害,然後名正言順去欺負別人……這好像是國師喜歡做的事。
蕭征易冷冷道:看更多,精品雯雯來企,鵝裙義霧而,爾期無吧椅「你們陽奉陰違,心存反意,本就該殺。」
他發現,像周琰那樣慢慢引誘獵物,好像真的挺有。
佤僳族的確是有延續壽命之方的,而代代相傳的神秘古法只傳承在佤僳族公主娜莎一個人手中,這正是他明知娜莎心懷不軌,還帶回娜莎的原因。
他從來不信鬼神之說,從一開始便知道娜莎口中的三百巫師都在使詐。
但他按兵不動,假裝對娜莎深信不疑,等著娜莎將自己栽進去,再將心存反意的蠻夷一網打盡,好名正言順地逼問秘方。
厲風低聲問道:「請問殿下下一步如何行動?」
蕭征易道:「你派人連夜審問妖女。識相就趕緊將秘方交出來,孤饒他們不死。不識相孤就先殺她和這群巫師,再滅她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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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琰回京以來,眾官聽聞他被太子忌憚奪了權,都甚是憐惜,每日裡都有人上門拜訪。也有人畏懼得罪太子,不敢前來。
此外,也有一些求爺爺告奶奶哭哭啼啼來求周琰的,多是在任上上遇到棘手之事,又懼怕太子嚴厲,來求周琰給他們指條明路。
蕭玄白手起家,對下屬較為隨和。蕭征易卻與之性情迥異,刻薄寡恩不近人情。他如今大權在握,眾官是叫苦不迭。
裴覺恐上門這些人打擾周琰休息,替周琰一一回絕了拜訪,但每日裡總有幾個漏網之魚,想盡辦法跑到周琰跟前去。
這一日就是朱才、李嘉兩位大人,從不知道哪個角落裡翻了牆進來,灰頭土臉好不狼狽。
周琰每日裡和與眾人都是說說笑笑,沒有冷落身邊任何人的習慣。不甚在意被人打擾,便留這兩人一起用晚飯。
過去這十日裡,娜莎每日都要登門照看周琰的情況。這些日子,周琰也會拉著娜莎一起吃飯說笑,這幾日不見娜莎上門,他便隨口問了一句。
裴覺給朱、李二人遞眼色,讓他們不要說。
娜莎這件事,蕭征易本是不打算讓周琰知道的。
周琰卻不是好瞞騙的人,況且已經被糊弄了一次,這一回幾句話,就從朱、李二人口中將實情套了出來。
朱、李二人悔恨得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
周琰得知,蹙眉不語,放下筷子飯也不吃了。
裴覺知他是動了氣,將筷子放到一邊,勸道:「殿下這麼做,也是想讓他們交出秘方。」
「什麼秘方?我需要嗎?」周琰望著在座的幾人,問道,「小裴,朱大人、李大人,你們說,我快要死了嗎?」
裴覺連忙說道:「怎麼會?你一定會好好的。」
朱、李兩人紛紛附和:「怎會怎麼會,國師一定洪福齊天。」
「既然你們說我沒有要死。」周琰問道,「那去逼人要這個秘方做什麼?」
裴覺等人啞口無言。
周琰正色說道:「殿下年幼無知,你們不規勸他就罷了,怎麼還替他瞞騙我?」
眾人皆說不出話來。
周琰看起來依舊溫柔恬淡,說話語氣不重,也不罵人,卻又不怒自威,令人不得不心生畏懼。
往日他們覺得皇帝陛下極其護短。蕭玄在京城時,誰也不敢對周琰說個「不」字。現在他們才意識到,就算沒有蕭玄在,他們也說不過周琰。
他們以前覺得蕭玄在護妻,現在才發現,周琰哪裡是需要人護著的主兒,蕭玄不是在護妻,其實更像在護他們。
周琰現在生氣了,眾人哄不好,只有挨懟的份兒,也不敢觸霉頭。
周琰道:「立刻備車,我要去一趟太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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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中,蕭征易回房象徵性地包紮了傷口。
他是真的只被刀尖割破了點皮,自己隨手上了點藥,用繃帶纏了兩圈。完事後,便將黑色的中衣隨意披在身上。
中衣的領口松松的,能看到裡面的繃帶,以及緊緻結實的肌肉。
他剛穿上中衣,就聽聞下人來報:「國師前來探望。」
蕭征易驚喜地要立刻跑出去迎接,忽然停下腳步,先將衣領拉上來,將繃帶遮住。
十幾日不曾見面,蕭征易做夢也想不到,周琰會主動來找他。聽聞周琰親自前來,他如久旱逢甘霖,早已暈頭轉向。
蕭征易整理好中衣,甚至來不及披件外袍,便連忙親自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