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上暝不会安慰人,只好握住三月暮的手。
三月暮没有说,其实他自己就不是如此吗?他自己就不是在一次又一次地隐瞒他的师弟师妹们吗?说到底,他讨厌的到底是谁?让他心中如此不平静的又是什么?
太多了。
三月暮自己大概也说不清。
可能有一点对师尊的怨吧,还有对自己的厌恶,对这五年未查出有内鬼的疏漏自责,对师弟师妹的歉疚,还有对坤卯派的忧心。
不过这些混杂的情绪中,占比最多的大概就是忧心和对自己的厌恶。
三月暮总是很讨厌自己,控制不住地讨厌自己。
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虚伪可恶的伪君子,满口门派大局的懦夫。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套了人皮空壳的怪物,在真正的人群中不伦不类。
他想,或许真正的人们济济一堂的时候,他本就该缩回他那冰冷的巢穴里,好好的塞住洞口,以免吓到路过的人。
“师尊说的不对,”三月暮轻声说,“年幼时掌门们总觉得我们不计后果的仗义行侠是无知莽撞,是懵懂的自负,我那时候说……说明明是他们胆小怕事,是拿着‘大局’‘集体利益’一类的词当借口的懦夫,师尊说等我继任掌门,就不会这样想了。”
“……鸳鸯,我已经坐在这个位置上五年多了,但现在我再回想这段话,我还是觉得我一点都没有说错。”
“我现在确实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了,而少年时的孤勇无畏才是最难能可贵的,不是无知莽撞,也不是懵懂自负。”
说完这些,三月暮没有给池上暝安慰自己的时间,他似乎只是想说出口,说完了,就能好受一些,他接着道:“师尊的事情交给程鸢他们查,你去看着点,有什么信息第一时间告诉我,另外,有什么事情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清楚吧?”
池上暝点头,“主人放心。”
又过了一天,池上暝在派中忙碌,三月暮还在病榻上整理公务,分析线索,观察南部。
他突然抬头,问守在殿外的仙童:“君玟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仙童恭敬回答道:“没有。”
“不是说只是小山妖吗?按理最多几个时辰也就回来了,”三月暮合上信纸道,“怎么去了一天多还没有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多心,三月暮心中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边境,山妖……”三月暮自语,“可坤卯派边境哪里有山?山妖这种妖物领地意识极强,怎么会跑到边界去?”
三月暮放下手中的纸张。
那么如果不是山妖的话,又会是什么?会不会是什么人特意引他们过去呢?南部?巽寅派?还是……背后的那两个人,又或者,是藏在坤卯派内的那个人?
三月暮联系不上他们,边界太远,传音传不过去,君玟和墨凡又没有随身携带传音符。
三月暮如今已是草木皆兵,宁可空跑一趟,也好过他们真出了什么事情,当下就把事情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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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看见委告与程鸢,潦草地嘱咐了几句,然后就翻出君玟去边界之前所看的几封信笺揣进乾坤袖,召回池上暝就远赴边界而去。
风急天高。
三月暮站在剑上,逐一看着手中的信,信纸是普通的信纸,内容也大同小异,都是求助仙门除妖的事情,可直觉告诉三月暮他并不是在多心。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他又一封一封信再次翻阅着:
“最近小城频频有山妖作祟,希望仙尊能出面平乱……”
“前日山妖抢走了王姨婆家的母鸡,昨天傍晚又偷了我家的南瓜,仙尊可否派人来……”
“山妖昨日吓哭了我家囡囡,请仙尊……”
不对,三月暮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鸳鸯,”他问,“这几封边界来信是你交给君玟的吗?”
“是的,”池上暝的灵体也站在剑身上,他回答说,“边界确实不太平,但我记得收到的那几封信上似乎不止提了山妖,还有其他的邪祟,我怕应淮仙尊应对不了,因此没有给他。”
三月暮心律似乎失常了片刻,冷汗瞬间爬遍全身,手中的信笺上瞬间多出了重重的手指压痕。
交给师弟师妹的所有信笺都是经池上暝手检查过的,此类琐事按理池上暝应该是交到应淮手里的,不该被君玟拿去看见,而君玟也恰恰知道这一点,所以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以为事情没有信上说的那样简单,是池上暝特意交给自己的,所以他专程到映月轩以报备的名头晃了一圈,见自己和池上暝均无异样,就认为只是事情比普通山妖更棘手一些,没有其他深意。……
交给师弟师妹的所有信笺都是经池上暝手检查过的,此类琐事按理池上暝应该是交到应淮手里的,不该被君玟拿去看见,而君玟也恰恰知道这一点,所以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以为事情没有信上说的那样简单,是池上暝特意交给自己的,所以他专程到映月轩以报备的名头晃了一圈,见自己和池上暝均无异样,就认为只是事情比普通山妖更棘手一些,没有其他深意。
但事实却是,池上暝和自己根本不知道这几封信被掉了包,君玟去问的时候池上暝虽觉得奇怪,但信中确实提到有山妖,所以也没认为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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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