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公子并不想听从曲冬凌的建议,无论是从刚才这人随意离开厅内的角度,还是从这人是洪轻尘带来的角度,他对这个人都没有什么好感。
哪怕他也听说过对方的名声,知道此时听从对方的话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显然,在这个家里,他也是做不了主的。
洪老爷子经历过多少风浪?虽然一时无法接受,但是只要给他点时间,他很快便缓了过来,再次出现在正厅里,主持大局。
老爷子被人搀扶着走出来的时候,脸色依旧有些不好看,他进入宴席的时候正好听到了曲冬凌的话,便吩咐旁边的侍卫。
“马上安排人去看看嫣儿的院落。”
立刻便有人按照吩咐过去查看,洪大公子再怎么不甘心,也不敢在老爷子面前造次,只能小声逼逼叨叨。
“祖父,他……”
洪老爷子面色威严,厉声喝道:“退下!”
洪大公子面色一白,再不敢多言语,乖乖地走到一边去。
老爷子朝着曲冬凌那边挥挥手,示意侍卫们不要再围着他,接着便开口:“刚才招待不周,冒犯了曲少侠,还请少侠不要放在心上。”
曲冬凌哪好意思这么受着一位老人家的道歉,更何况他也确实是有些问题的,差点闯了人家小姐的院子,这说出来本就是他的错。
“是小子一时莽撞,失礼在先,该是在下道歉才是。”
洪老爷子摆摆手,实在是没闲心和人客气,他便是调整得再好,却也是刚刚经历丧子之痛,心情十分沉重,哪有心情应酬呢?
现在勉强出来招待客人,也不过是因为此时洪家没有能站出来主持大局的人,他不能让洪家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脸面。
“曲少侠可否详细说说您发现了什么?”
曲冬凌苦笑:“在下也不过是扫到一道身影,有所怀疑便冲了出去。”
洪老爷子理解的点点头,没说什么,他转头看魏建宁:“多谢魏大人出面相助。”
魏建宁自从老爷子出来后便沉默着没有出声,此时被老爷子点到,也只是说:“分内之事,您不必客气。”
洪老爷子叹了口气:朝着依旧待在大厅中的客人说道:“各位能来老夫寿宴,是给洪家面子,结果却出了这种事,是洪家招待不周,还望各位见谅。”
众人哪好意思为难一位刚刚失去儿子的老人,纷纷安慰洪老爷子。
洪老爷子摆摆手,继续说道:“只是此事发生得突然,又颇为蹊跷,想查起来也是颇为困难,老夫这个儿子虽然平庸了些,老夫却也是看不得他去世的这般不明不白,今日难免要厚脸皮,望各位大侠留下帮忙调查一二,让老夫能找到杀害这孩子的凶手。”
说是让他们留下帮忙,实际上还是怀疑动手的人就在宾客之中,只是这话这般说出来,众人哪还有不悦的呢?
他们怎么能拒绝一位老人家的求助?怎么能看着一位老人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含冤而死?
若是这时候走了,岂不是在说自己内心有鬼?
“洪老庄主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管到底,必然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对,老爷子放心,有魏大人在此,定能将凶手绳之于法。”
一声声附合声响起,众人纷纷拍着胸脯保证,肯定能找出凶手,仿佛只要慢了一点,便要和凶手扯上关系了。
老爷子咳了两声,宴席厅便又安静了下来,“老夫再次谢过众位,此事发生得突然,为了免得那贼人逃走,老夫已经吩咐侍卫加强戒备,这两日怕是出入多有不便,还望各位见谅。”
他很快便又说道:“老夫已经命人收拾出了院子,各位若是疲乏随时可去院中休息。”
他转头看向魏建宁,开口恳求:“魏大人,还望皇城内卫能够帮忙,查明杀害犬子的凶手。”
魏建宁自无不应的道理,“您放心,内卫一定会查明真相。”
这下子情况算是彻底稳定了下来,去那位小姐院子中的人也回来复命,来人脚步轻巧,走到洪老爷子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随即便恭敬地站在一边,不再言语。
洪老爷子对着等待消息的众人说道:“大概是老夫派的人去晚了一步,什么都没发现,老夫也让人问过嫣儿了,她说并未看到外人闯入。”
魏建宁看向了曲冬凌,曲冬凌微微皱眉,他确实只“看到”对方逃入洪家小姐的院落,并未出去过,就算是现在,他也并未“看到”离开的线索。
但是若是那位小姐一口咬定,她没有见到过外人,他们自然也不可能闯入的。
“莫非是曲少侠看错了?”有人提出异议,询问地看向了曲冬凌。
只是有人态度温和,还有的人说话便是夹枪带棒了,“没准人家护卫没有冤枉人呢。”
曲冬凌解释道:“在下也只是怀疑,那人毕竟有些可疑,更何况我观洪家内侍者都并非习武之辈,而我看到的人脚步沉稳,走路轻巧无声,显然轻功不错,因此……”
他还未说完,便有人打断他:“可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除了曲少侠其他人可没有注意到那人?”
“就是,谁知道是不是贼喊捉贼。”
不断有质疑声被提出,曲冬凌只能叹气,这怀疑还真是十分有道理啊。
曲家小姐怎么会帮杀害自己父亲的凶手掩藏踪迹呢?在他们看来,对方自然是不可能说谎的,那么曲冬凌话中无论说什么,便都值得怀疑了。
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吸引众人视线,为真正的凶手逃离争取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