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悲切,声若寒蝉,只余下伤心目,不可置信看着眼前人。
“为什么?”
少年的剑是日月天地所得,曾经只够月霜的剑锋如今染上血色,汨汨流淌的温热血液顺着剑锋滚进翻腾的海潮当中。
鲛人体态娇柔,肌肤却是寒凉若雪。
但那寒凉躯体下的血竟然也是滚烫的。
那泪继而再次落下,簌簌鲛珠,悲切月色。
直到剑锋拔出,鲛人深深看他一眼,摇了摇头,坠入了南海,再未曾浮现。
南国身后却传来一道笑声:“南国,做的好。”
“不愧是圣子。”
“南国,你做的很好。”
往日若素雪的剑锋染上血迹,再也无法褪去昔日开剑的血腥。
那些画面一一变换,直到南国痛苦的跪在地上。
日月宗的宗主,才是残害南海边拓的百姓的真凶。
为了得道升天,日月宗布阵于南海,借鲛人鲛珠和鲛绡各类秘宝淬洗天罚。
满地的鲜血,沾染了少年洁白衣袍。
一经动了杀念,便成心魔,再无法破局。
街道上横尸遍野,到处都是血。
站在云巅上的人物,这下玉面也染上了分明血迹,只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润:“大道,总归是无情的。”
南国这时已变得寡言,身姿消瘦,如一柄染上血腥沉默的刀。
如今这刀被血浸没养出了血煞气息,而日月宗宗主身上的煞气却消失了。只剩下雪峰顶上洁净的一捧雪,云上仙君只与月作陪。
刀被浸透了血腥煞气,最终也被踩入尘泥,滚卷进泥潭,再不被拉起。
“南国呀,这就是命。”
“修仙之人,总归是弱肉强食。”
“我不这么做,怎么能得道飞升呢?”
一字一句,若冰刀般剐蹭心口。青年南国眼睛被血腥沾染,初始见到的清澈眉目现下却如沟渠之水,肮脏浑浊。
不甘心,仇恨。
在此刻都无法放下。
无法原谅的终究是自己,因为选错道。
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别无选择,南国手中素雪剑锋如十几年前穿透了他曾经最崇拜的宗主。
“宗主。”
“是你告诉过我,修仙,到底是弱肉强食。”
那漂亮的剑锋染上月色,透出冷厉光泽。最终继而再次被血浸洗,再擦不去血迹。
少年时,这剑被交好鲛人的血洗过,而后,这剑下又夺去成千上万无辜之人的性命。
不过百年,这剑再次被血浸洗。
这一次,被南国送进了他曾经最尊崇的宗主体内。
白剑入,红剑出。
再无回头路。
幽兰露,如啼眼。少年时落下的悔恨泪水浸透了南国的眼,一步一步,最终成了血泪。
“真可笑,但偏偏,最终想拉我的人竟然是鲛人。”
“我这一生本就凄凉可笑。”
血泪,顺着南国雌雄莫辨的冷面落下。
丝丝缕缕,点点滴滴,悔恨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