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每走几十级台阶后就会出现一副,第一副上面画着一个没有脸的黑衣男子,他站在一片空旷的平地面前,双手背在身后。
缇娜突然伸手触摸那壁画,抹掉上面的灰尘,人像变得更加清晰。
她说:“这些是魔术公馆的历史。第一张是祖师爷当年给魔术公馆选址的画像。”
范书遇对这个祖师爷很感兴趣,但他知道即使他问了缇娜也不会说。
一行人继续往上走,沉闷感越来越重,二楼就像深不可见的洞穴,上面一片漆黑。
范书遇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好像越往上越压抑。
他们路过了好几副风格迥异的画像,直到范书遇被其中一副吸引了注意力,堪堪立住,忘了行动。
“怎么了?”窦章回头。
范书遇皱眉指着面前的画像:“这些画的是什么?”
这副画上有好几个小孩,他们低着头坐在桌旁,同样没有脸,但每个人的穿衣风格不一样,连坐姿也不太相同。
缇娜嚼着棒棒糖,漫不经心:“这个呀?是保守派的弟子们在练习沿桌魔术。后面的画都是刚进入魔术公馆时的魔术师画的,每人一副。”
“大家都画的是自己印象最深刻的场景。”
“保守派?”范书遇重复。
他看到那张画像上有好几个人影,其中有个人让他印象深刻,别人都坐在椅子上,背景是露天的废墟,右上角有一个高悬的太阳。
画风偏稚嫩,整个画面看上去很温馨,生活气息浓厚。
但只有那个太阳让范书遇久久移不开眼睛。
小孩画太阳都先画一个圆,再在周围画上几个三角形或者几根线,当做太阳光线。
这幅画里的太阳也一样。
只不过,圆圈那个部分的颜色是绿色。
“什么是保守派?”窦章眼睛半阖,睫毛在眼睑处打下一层阴翳。
缇娜一笑,解释:“魔术公馆里的魔术师分为保守派和先进派。保守派的魔术师们坚持传统的魔术形式,而先进派的魔术师们弱化了魔术手法,更依赖设备和电子技术。”
“赛博朋克给先进派的魔术师们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比如沿桌魔术的扑克牌,给观众表演的时候,传统手法要求速度快,能换牌、洗牌,还要提前做好道具准备,这种功夫是很难练的。但是,先进派可以在卡牌上动手脚,用磁吸、全息双面牌、导电等等,事半功倍。”缇娜点到为止,她露出一个神秘的笑,“不能跟你们透露太多行业机密,不过我是先进派的哦。”
“其实我也不理解那些保守派的魔术师们每天这么刻苦地练习有什么用,魔术不是只要给人带来震撼就可以了吗?至于用什么方法,根本没人在乎呀。来观看魔术的人都寻求刺激,那我们努力呈现出惊悚诡异的舞台不就好了?”缇娜嘟嘴,耸耸肩,“再说了,我们先进派每年挣的钱都是保守派的好几倍。魔术师也是要吃饭的。”
“而且我们的粉丝也很多。”缇娜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范书遇不是业内人,对此他并不发表任何言论,只是沉默地听着。
然而几秒后。
“缇娜。”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范书遇等人都被吓了一跳。
楼梯上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个人,他披着全黑的披风,只露出白色的裤腿和黑色长筒靴,头上戴着黑色魔术帽,半张脸上有烧伤的疤痕,青紫一片,那半张脸的皮肤也因此皱巴巴像干枯的树皮,还有丑陋的根痕,像蚯蚓镶嵌在皮肉内。
“你为什么带着外人进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空旷感,在楼道内一波一波地回响。
男人目光阴沉,半个身子都藏在黑暗之中,正意味不明地盯着几人。
魏来拿出证件,面无表情:“监察局。请配合工作。”
“亨利,你怎么下来了?”缇娜的表情瞬间一变,她浑身紧绷,似乎很害怕上面的男人。
亨利居高临下俯视着缇娜,讥讽:“区区二级魔术师,也配在外人面前讨论派别?”
那双眼睛像丛林里的狼,闪着狡黠又极具压迫感的光,乌黑的瞳中倒映着几人的缩影,他左手两根手指上夹着一张扑克牌。
缇娜咬牙,瞪着眼睛反驳:“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又不是”
她话音还没落,空气里一道冷风划开口子,直勾勾朝着缇娜的脸飞去,范书遇反应极快地掏出响尾蛇,“砰”一声枪响后!
那张黑桃q被子弹弹开,砸在了一层的时钟上,发出“铛铛”声,飘荡在空气里,如雷贯耳。
居然不是纸片,而是硬质的卡牌。
范书遇看着那张黑桃q插在时钟的裂缝内,锋利如一把利剑。
缇娜下意识地捂着脸,她脸色发白,像遇到了猎人的小白兔一般露出慌张的一面,嘴唇有些止不住地抖了抖,并且往后一缩。
缇娜:“亨利,魔术师之间不能自相残杀,你忘了祖师爷定的规矩吗?!”
叫亨利的男人收回手,披风的长袖袍盖住了他白皙的手指。
范书遇注意到,亨利的手指几乎没有肉,像阴森森的白骨,指甲盖像被啃噬过一般凹凸不平。
“忘记规矩的是你。”亨利俯视她,“区区下等魔术师。”
他没再搭理缇娜,而是看向范书遇。
范书遇手里的响尾蛇因为开枪太快,还在冒烟。
“你很厉害。”亨利难得地眯起眼睛,“你是谁?”
魏来和王梅完全被亨利给忽视了,窦章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林为洵看向范书遇,小声:“书遇哥,我感觉这位是一级魔术师。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连缇娜都十分惧怕,你小心些应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