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章:“你信不信今天就算你豁出性命救下了几个人,监察局还是会把你视作厕纸用完就丢。”
窦章:“即使监察局围剿我,我也没有动过滥杀无辜的心思,绑人质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我不像你。”
范书遇面色渐渐冷了下来,他轻笑下,反问:“纵横俱乐部难道没有把你当棋子?窦章,我以为你做了赏金猎人就该有这个觉悟,赏金猎人在任何一场博弈中都是棋子。你的命是别人的刀,这不就是赏金猎人存在的意义?说白了我们都是利己主义,刀尖舔血的日子你如果过不下去就趁早归隐吧。”
“你不像我?”范书遇一步步走近,“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真的不像我吗?你觉得你很善良?你救了我两次,我欠你一条命,这样的结局就让你的正义感澎湃了吗?”
窦章有点生气了,他拧着范书遇的手腕,也瞪着眼怒道:“所以我应该和你一样麻木?我看到皮特惨死后应该毫无反应,还是应该大笑三声?范书遇,只要我想,今天你已经死了无数次了,只要我想,留下来的那一半人一个都走不出去。我如果真是为了自己活命,为什么还要顾及你们所有人的性命?”
“然后我还要在这听你的讽刺和挖苦,你在嘲笑我情感泛滥是吗?你是人类吗?你能明白这些恩怨和纠缠吗?你知道活着的这一半人里,构成了多少个不同的家庭吗?”
范书遇:“既然你于心不忍,那为什么还要答应和纵横俱乐部合作,来做今天周年庆的主持?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窦章,如果不愿意,一开始就别蹚浑水啊?”
窦章手都在抖,他越拧越用力:“纵横俱乐部为什么会杀回来,你还不懂吗?!他们要带你走,因为你的记忆芯片一定有什么非同寻常的东西。看到这些尸体,这些七零八落的残肢,这些血,你难道没有一点触动吗?!”
范书遇揪着窦章的衣领,他的呼吸喷洒在窦章的脸上:“从始至终被瞒在鼓里的只有你!你觉得是什么引爆了指挥中心的大楼?装炸药?如果纵横俱乐部有这么只手遮天的本事那方明正就是有十个脑袋不够掉!”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把港口的那个赛博精神病杀了!”范书遇一把推开窦章,手垂落在腿侧,眼中闪着寒光,“那具尸体被推进太平间,没人觉得有问题,人类为了追求力量选择了组装机械义体,可是被机械控制后逐渐失去神志成为了赛博精神病,但如果这具尸体就是引爆了整个大楼的原因,他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人类,他是人造的仿生人。只有这样他的体内才会有定时炸弹,才会仍由纵横俱乐部摆布!”
“水仙和青鸟控制了我们,她们把所谓的顶级耍得团团转。窦章,我不管你要查什么,但是,别来妨碍我。”
范书遇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他驻足凝视了窦章一会儿,转身:“你觉得我冷血无情,我同样无法理解你。”
吵了这么一架后范书遇心里舒服多了。
他低头看路,开始思考怎么从这出去,而身后却传来毫无边界感的脚步声。
范书遇回望,锁眉:“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然而范书遇话刚说完,他就看到窦章面色古怪地朝自己大步走来,手里还拎着他那个做了范书遇枕头的西装外套。
紧接着范书遇就感觉到窦章的手臂环成圆圈状,罩在自己的腰间,他瞪大眼睛要推人,窦章却快速在范书遇小腹处打了个结,用外套的两个袖子。
范书遇:?
他神色复杂,浑身僵硬地看着窦章收回手。
窦章喉结滚动:“后面的裙子被扯破了,走路不太方便,用这个挡下。”
范书遇闻言回头,他看到外套底下自己的大腿裸露在外,原本到膝盖的白裙现在断了一大半,裙尾的长度只能恰好遮住范书遇的腿根。
窦章缩回手的时候,范书遇感受到那种强烈的、摄人心魄的压迫感骤然消失,连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气息都挥散不见。
“这儿也没别人,没必要。”范书遇觉得外套绑在自己腰上有些沉,想解开。
窦章阻拦:“绑着吧。”
见他这么坚持,范书遇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真的麻烦。我敬你是个君子。”
范书遇连假发美瞳都摘了,一身轻,不想挂着这个负担。
窦章:“抱歉,我是小人。”
范书遇:
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要回忆起窦章摸走响尾蛇时都做了些什么,但是他的脖子哽着哽着就有些泛红。
范书遇憋着一股火朝前走,空空荡荡的暗河河道处传出回音。不能待在这坐以待毙,纵横俱乐部的人很可能回来捡尸。
地下的氧气很稀薄,范书遇刚醒来就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他知道窦章还跟在自己身后,但他不想回头说话。
这整个河道都很阴冷,时不时有凉飕飕的风吹来,吹得范书遇两只胳膊都起了鸡皮疙瘩,他怕自己感冒,只能越走越慢,尽量往石壁后面躲。
“外面是什么你知道吗?”范书遇回头。
窦章不紧不慢地保持着一定距离,跟在他身后,此时窦章听到问话,意外地抬头,随后颔首:“知道。”
窦章:“亚特兰蒂斯。”
河道很长很幽深,也不知道是天意弄人还是命中注定,活下来的就他们两个,范书遇觉得窦章至少还能给自己解解闷,也算是有点用。
“嗯。”范书遇淡淡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节,又不说话了。
亚特兰蒂斯是没落在水下的城市,一百年前的放射尘异变并侵染地球后,能生存的地方就越来越少,各种动物因为适应不了气候变化和资源短缺而纷纷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