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门前的光被挡住,季离偏头一看,就见到陆景山站在门口,眉头微蹙,似乎有些纠结的神色。
季离今早见他其实心里也有些心虚,毕竟,昨晚自己趁人之危了。
他很快的掩饰住自己,嘴角挑出笑来:“景山哥,你起来了啊,早上起来头疼吗”
陆景山咳了下,“有点。”
季离端起灶头的一个碗,走过来递给他:“喝点蜂蜜水借酒吧,对宿醉头疼管用。”
陆景山低哑道:“多谢。”接过碗一饮而尽,他探索的目光浏览过季离的脸,见他神色无常,真是自己做梦了
很快早饭便做好了,季离熬了一锅南瓜粥,炒了一盘子鸡蛋,又挑了些香菌酱出来下饭,一家人吃的很是可口。
用过饭后,就开始收拾农具去地里干活了,前日地已经翻好了,麦秆也撒下去做了肥,今日便去将种玉米的沟壑垄出来,撒上玉米种子。
陆景山走在前面扛着锄头,季离和云春丽提着装玉米粒的篮子和线捆子跟在后面。
正是各家出工的时候,路上碰到不少同村人,现下陆家已然是今时不同往日,别人可入了匠籍,跟他们不一样了。
往日里不大熟的村民都热络的同他们打招呼。
“景山娘,去地里干活呢,你家景山现在是木匠了,哪还至于这般劳累。”
云春丽现在腰杆子硬了不少,整个人也自信了,笑着回道:“哪说的上劳累不劳累的,都是乡下人,祖辈都种田,哪能丢了吃饭的碗。”
“景山娘说的对,我瞧啊,你就是有福气的,景山一看就孝顺,季哥儿人也好,日后你可指着享福吧!”
云春丽笑着跟其他人又说了几句话,到了田边时,村里的人走了分岔路各自去自家田里了。
云春丽才收起笑,轻声叹了口气:“往日里这些人背地里没少说我克夫,命不好,今日我儿景山有了出息,他们对我也有了好脸色。”
季离挽着云春丽的胳膊,轻轻安慰道:“干娘,世间哪里没有这些踩低拜高之人,我们且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让他人眼红去,我们过的越好,他们便越是眼馋。”
云春丽捏了捏季离的脸蛋,笑道:“你说的对,咱们要过和和美美的日子。”
陆景山见自家娘和季离像对亲母子一般亲昵的挽在一起说笑着,心里也说不出的舒服美满。
他们三人只要手脚勤快,今日便能播种完家里一半的地,陆景山在前面垄着地,季离和云春丽在后面沿着拉好的线往洞里扔玉米粒,一个洞扔两颗,再覆上一层薄土。
到了下午时分,只剩下几垄还未播种了,季离去田埂边上的篮子里取来水袋子。
“喝些水罢,我还从家里带了几个番茄来。”季离将水袋子递给陆景山,又递了一个番茄给云春丽。
番茄是出门前就装了些井水一直澎着的,此刻拿在手里冰冰凉凉的,咬下去一口消暑解热,酸甜沁人。
“还是季哥儿细心,咱现在才有这果子吃。”云春丽笑呵呵道。
季离小口吃着番茄,“干娘可别打趣我了,咱说我就生了气,一个人享用了。”
“好好好,干娘不说,不说了。”
田埂上飘散着笑声。
过了会儿,田边远远跑来了一个身影,陆景山看见后微眯了下眼睛,瞧着像是梨哥儿。
身影越跑越近了,一看还真是,梨哥儿不知道遇到了什么要紧事儿跑的险些摔进田里去。
季离连忙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梨哥儿,找我可是有事”
梨哥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季离赶紧递了个水袋子给他,“先喝口水缓缓。”
他也是跑的急,接过水袋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半,才喘过些气来,着急说道:“不好啦!俏哥儿投河了!”
季离心口狠狠一跳,连忙追问道:“人呢!可是救起来了”
云春丽和陆景山也赶忙围了过来,梨哥儿咽了咽唾沫赶紧道:“救是救起来了,但又被王玉花一家扭送回家去了。”
季离松了口气,好歹人是救起来了。
云春丽哦弥陀佛了几声,问道:“好端端的,这俏哥儿何故投河梨哥儿你可打听到什么信息”
梨哥儿脸色难看,“没呢,我就下午出去割草喂鸡时回来的路上听村里的人说,李老二家的李俏跑出来一头跳进了河里,幸好村长娘子和一大群婶婶在河边洗衣裳,其中有几个会水的,把人救了上来,后面王玉花和两个儿子跑了过来,把人扭送回去了。”
云春丽啐了一口,骂道:“王玉花向来偏心,她定是有了什么乌糟主义,俏哥儿不肯从,便被她逼的跳了河,毒心肠的妇人!”
季离心里也着急,但上次他们去送包子便被王玉花挡了回来,现下去怕也是见不着人的。
陆景山见季离焦急,沉声安慰他道:“勿急,王玉花虽然不肯让你们见俏哥儿,但我可以去请村长,俏哥儿今日跳了河险些弄出人命来,村长是有权上门询问的。”
季离一听,大喜道:“真的吗那就请景山哥去村长家一趟,看看能不能打听些什么出来。”
梨哥儿也高兴起来,连忙催陆景山赶快去,他们两个现在特别担心俏哥儿的处境。
陆景山也不磨蹭,拍了拍衣裳的灰,便脚步匆匆的往村长家去了。
到了傍晚时分,陆景山才从村长家回来,季离和梨哥儿赶紧迎上去围着问:“怎么样可是打听出来了”
邵氏一家也来了,俏哥儿帮助过他家,她也打心眼里喜欢这孩子,现下听说他出事了,一家人也赶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