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春丽连忙笑道:“好事情你哭什么!季哥儿以后你可就是官籍在册的啦!”
很多小哥儿从娘家原籍嫁到夫家后,户籍都还在娘家,一来是因为寻常百姓不注重这个,只要有户籍便行,二来是改换户籍流程繁琐,一来要有婚书,还要去找当地村长开具文书,然后去衙门找户吏签字盖印,再去夫郎的娘家官府操办,一来二去得费上许多功夫,寻常人是不会花这时间的。
季离原户籍在川江府,两府相距一千多里,陆景山竟还愿意为自己跑上这趟,是多少汉子做不来的,就凭他这心,季离就知道自己是看对人了。
这还不算完,饭后,陆景山提来了自己的包袱,季离见他回来时便背着这个包袱,里面像是个坛子什么的,鼓鼓馕馕的,也没来得及问他。
云春丽问道:“这是”
陆景山笑了下,看着季离,“你来打开。”
季离对上陆景山的视线,疑惑的伸手去解包袱的袋子,包袱裹的很妥帖,结也打的很紧,季离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解开了包袱。
等里面白色的坛子露出来的时候,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一时怔愣住了说不出话来。
那是装骨灰用的白瓷坛。
季离泪水簌然滚落,颤抖着唇问陆景山道:“这是我阿娘”
陆景山浅笑了下,伸出手用粗粝的指腹拭掉他脸上的泪:“我按着你的户籍去打听,得知你阿娘逝世后便一直放在义庄里不得安葬,我便请人敛好了将她背了回来。”
这是季离一直以来的心病,他阿娘当年得病逝世,家里主君不曾来看过一眼过问一句,全交由大娘子做主,大娘子打发人将他阿娘的尸首带了出去,至于如何处置季离不得而知,他出不了宅院,也没有可托付的人去打听,一直以来他心里都惦记着这事,好几次他都梦到阿娘哭着跟他说冷,他总是惊醒过来浑身是汗,直到被卖了出来来了北苍府,他心里已经认定再也见不到他娘了,没想到陆景山竟还惦记着这件事。
季离扑上去紧紧抱着阿娘的骨灰坛子失声痛哭,长久来的悲愤都喷发了出来,苦哭的直让云春丽心疼,忍不住抹眼泪。
“季哥儿家的大娘子真真不是好东西,如此损阴德的事儿她竟也做的出来,季哥儿和他阿娘以前的日子该是多苦。”
陆景山手轻轻的拍着季离的后背,怕他哭岔气,一边沉声道:“她心疼钱财也妒忌容不下这些妾室庶子女,自是不愿意花钱安葬阿离的阿娘,于是叫人送去了义庄,给了点钱,就直接弃在那里了。”
云春丽长叹一声,直道作孽啊。
季离哭累了,陆景山才低哄着他:“今日是中元节,我可算是没误了时日,你且缓缓,我们给丈母娘烧纸祭拜一下,让她也认认我这个未来哥婿。”
云春丽去拿来了家里烧钱纸的火盆,又摆上了猪肉,饼子,还有酒,“对对对,还得烧些纸给景山爹呢,天色黑了,咱们可别耽误了。”
季离听了连忙摸了摸脸上的泪,笑着点了点头:“好。”
便在院儿里烧起了纸钱来,先是给陆景山的爹烧,云春丽边烧边跟陆景山的爹念叨道:“你且在那边安心吧,现下我儿景山有了出息,成了木匠,二来咱也要有儿媳妇了,就是季哥儿,你瞧见了么,他人好勤快,我很是喜欢。”
陆景山和季离便在旁边烧了纸,给陆景山的爹磕了头,云春丽想来是忧思上头,一时间也是想陆景山爹了,摸了摸眼泪道:“景山替我给季哥儿娘多烧些纸,我先回屋了,跟你爹的牌位说说话。”
云春丽走后,陆景山将季离阿娘的骨灰抱了出来,放上供品又点了香蜡,陪着季离在院儿里烧纸。
季离絮絮叨叨的跟阿娘说了很多,“阿娘,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很开心,干娘待我如亲儿子一般,景山哥哥对我也好,我还有了俏哥儿和梨哥儿两个朋友,你在那边放心罢。”
陆景山也跟着说道:“岳母大人,我是你的哥婿,我一定会好好疼阿离的,待他好绝不欺负他。”说完就跪在地上向季离阿娘的骨灰磕了三个头。
季离心里甚是感动。
“你怎么想到去寻我阿娘尸骨的。”
陆景山笑道:“你我既要成亲了,便应当告知你阿娘,我原本是想着到她坟头上去祭拜的,得知她还未入土安葬,那我便将她一路跋山涉水背回来,就咱们成亲那日便将你阿娘放在堂屋上,让她也做个见证,亲眼看见你嫁人了,成完亲,便将你阿娘葬在我家祖坟里,让她在秀水村永远陪着你,可好”
季离鼻头一酸,被这汉子感动的心口都要溢出来了,一头埋进他的胸膛里,哽咽道:“好。”
捡到秀气小夫郎46
知道陆景山回来了,陆明河一家第二天也过来了,陆明河瞧见陆景山瘦了一些,因为奔波劳累整个人都有些憔悴,不由心疼的揽着人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好,以后莫要再做些让你阿娘和我们担心记挂的事儿了。”
陆景山笑了下,听话的点头:“建好房子娶了季哥儿,我便一辈子都知足了,只管扎在吉祥镇里安心做工,侍奉我阿娘。”
陆明河已经得知了他要建新房的事,连连欣慰道:“好好好,如今你算是真正有了出息,竟能起屋了,我去看了新房的宅基地,很好,那块儿地是个福地。”
陆景山道:“我想着明日便去镇上请工,泥瓦匠和力工是不能缺的,上梁做窗我亲自来就成,紧赶着能在下月底完工。”
陆明河点头:“找些手脚快的,估摸着是差不多,让景洪和景风都来帮你,他们是帮人做过这些的,也能帮你看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