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章,你果真冷血无情。”
“我终于明白为何长柳要质问你伤太傅了,你对谁都一样。”
华章轻笑,深不以为然。
“随便吧,我就是这样的人。”
华章低笑,只要目的达到,自己成为什么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主子说,回京吧。”
回京吧,离开这个地方,远远的离开有谢长柳的地方,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这个人。
而主子,也不将记得他,再也没有人成为东宫的绊脚石。
离开前,秦煦处置了济州铜钱掺假一案,雷厉风行,杀了一个片甲不留,几乎断了元氏一条胳膊,然,这一切还不止于此。
铜钱币,这是一击重锤,秦煦不会放弃打散元氏的机会。
待回到汴京,这么多年的仇,都要一一还回去。
“孤代天子巡游,上达天听,如朕亲临,尔等跪——”
一人独立高台,睥睨万人,俯称臣。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呼啦啦的跪倒一片,齐呼千岁。
这便是东宫太子。
他们出了,来时悄无声息,走时,轰轰烈烈,全城拜送。
长夏里,长夏山庄。
太阳底下,一颗粗壮得有两人粗的百年的柿子树伸展着枝条,荫蔽了半个院子。
而树荫下,一张竹席躺椅上躺着一个人,下半身还盖着一张薄毯,阳光透过窸窣的绿叶,光斑打在他的身上,脸上。
少年脸色白皙得宛如白瓷一般,艳丽精致的面容此刻澄净得像是一片湖水,眼上蒙着一块纱帛,睡得酣然。
他不是睡了,他只是不想动。
纱帛盖着眼睛,无人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睡了,只是平缓的呼吸声,带着时而仓促的吐息。
身上太阳晒得他全身软绵绵的,可他的心里却是冷的。
他看不见了,活着的代价就是他的一双眼睛。
犹记得自己刚清醒时,他看不见一切,他以为自己还留在那条深不见底又绝望的水底,可身下那柔软的床被,他知道,他活下来了。
但是,他什么都看不见,还以为是自己醒在半夜。
他摸索着下床,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在哪里?秦煦在哪里?自己被救了那秦煦呢?如何了?
他还是没有下得了床就被人按回了床上。
“别动,长柳。”
熟悉的声音让谢长柳一下子就判断出来人。
“叔父?”
“是我,是叔父。”周复扶着谢长柳,伸手扶正他眼上系着的纱布。
就是这样一个动作,让谢长柳怔了半晌。他抬手摸到眼睛,那盖着自己眼睛的纱布,阻隔了他的视线。
他想,自己扯开它,是不是就看得见了。
他一把扯下,可是,眼前还是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点。
他似乎是明白了。
“叔父。”谢长柳伸出手在眼前晃了好久,可是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他看不见了,他瞎了。
“我好像……看不见了……”
他倾吐着事实,却那般的残忍。
周复看着神色灰败的人,心中也不是滋味。
“柳儿,乖,叔父会治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