栉巾和掬水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楚长欢。
“殿下!”她们急急忙忙展开手里的狐裘,正要跑过来为她披上,没走两步,却见她突然动了。
“别过来。”她的嗓音已经变得嘶哑,栉巾停在半路,不敢忤逆她的命令。
事到如今,掬水听不进她的半点命令,她一把抢过纸巾手里的狐裘就要往前冲,却被栉巾牢牢拽住。
栉巾强忍泪水,朝着她摇头。
「不可以。」
「殿下想用苦肉计来求一个恩典,她已经坚持了这么久,要是为她披上狐裘,苦肉计没了作用,陛下就真的再也不会管她、不会管沈家了。」
掬水何尝不明白这些,她挣扎片刻,又无奈地放了手。
没送出去的狐裘搭在她的臂弯里,她们对视一眼,齐齐跪了下去。
楚长欢虽然没回头,但也听到了动静,她沉沉呼出一口寒气,轻声道:“你们两个,站着。”
“哪有让主子跪着,奴才站着的道理。”
掬水说话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哭腔。
楚长欢无奈地长叹了一声,声音比刚才要轻柔许多:“不是不许你们跪,只是,如果你们的腿也跪疼了,跪废了,等会儿回去的路上,谁来搀我啊?”
栉巾的目光闪了闪,摸了把泪,带着掬水站了起来。
“殿下说的是,待会儿奴婢们还要带您回家呢。”
这话,也不知道她是说给楚长欢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大雪还在下,一点儿都没有转小转停的趋势,屋檐上的瘠兽已经彻底被积雪盖住了,半点痕迹都露不出来。
她那一身红衣,也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件真正的雪衣。
掬水也不知道到底哭了几场,昭乾宫里的灯光暗了下去,这就代表着昭皇已经就寝,眼看着前路机会渺茫,她还是忍不住,哭求道:“殿下,您真的不能再跪了殿下,您的脸色太差了,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楚长欢什么也没说,她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那殿下您、您起码让奴婢为您披件衣服啊,您只穿了件单衣、这……”
“我没事,我身体很好。”
她努力撑起眼皮,凝在睫毛上的冰晶扑簌簌地下落,就像是在下雪一样。
她的手脚已经不麻了,相反,它们甚至开始变得滚烫。
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就快离冻死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