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遗风笑着应了声,便看向自家好友。慕子栖穿一身简单的白衣,眉目清秀,虽因年龄不大而显得有些青涩,却是满身的贵气,与他印象中那个邻村的孩子相差甚远,但谢遗风的态度却并未因此有所改变。
“子栖,好久不见,你好像……长大了许多。”谢遗风上前抱了抱慕子栖,抓着肩膀仔细看他。
慕子栖也显得有些惊喜的样子,他问道:“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我是来找你的。”谢遗风叹道,“我听闻你在溟邪教,便找了过来。”
慕子栖点了点头,他的眼睛频频看向坐在桌旁的蒙面高手,似乎想问却不敢问。谢遗风敏锐的看出了好友的疑惑,忙介绍道:“这是我的师尊,就是师尊帮我,才能顺利找到你的!”
慕子栖似乎找到了个突破口,他走到贾琴意的面前,深深一拜,问道:“不知高人姓名,慕子栖来日也好感谢!”
贾琴意转了个身,不去看他,径自走到门旁,道:“无名小卒罢了,时间有限,你二人还是好好聊聊吧。”
这是谢遗风已经走了过来,慕子栖也问不成贾琴意的出身,只得作罢,转头应付起这位许久未见的好友。
“说的是,子栖,我是来救你回去的,时间不早了,咱们快点走吧!”谢遗风说着就拉住了他的衣袖。
慕子栖皱起眉头,不着痕迹的避过谢遗风的手,声音有些冰冷:“我在这里,有吃有穿,有钱有权,更有武功学有书读,日子好的很,为什么要回去。”
谢遗风急道:“你错啦,这魔教杀人如麻,你留着这里随时有杀身之祸。”
慕子栖垂下眼敛,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有声音染了些温度:“这且不必管。我离家许久,却不知家里的情况了。”
谢遗风抿着嘴,见慕子栖实在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欲望,也只有叹了口气,道:“慕家老小都被魔教的人杀了,村里人凑了钱已将他们好好安葬。你邻家的姐姐已经嫁出去了,临走前还惦记着你呢。”
慕子栖身子颤动一下,他又道:“那你呢,过的如何?伯父伯母可好?”
谢遗风道:“尚可,家中父母都安好。”
贾琴意靠在门旁,一面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一面听着他们的对话,越听越是不对劲,只觉得那慕子栖几乎将谢遗风这些年的家底都掏出来了,对自己的生活却没说出半句话来。这还可以解释为关心自己的兄弟,但他一个劲的追问着谢遗风的生活,却偏偏只问那些好的地方。最开始时还有所控制,到后来,眉眼间已全是恶毒仇恨的情绪,看着谢遗风的眼神也不对劲。
这样的目光贾琴意看的够多了,他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将这个慕子栖忽悠成谢遗风的助力已是不可能,至少能看在过往的情分上,不来找麻烦就好。他在慕子栖进一步追问谢遗风在藏书阁中学到了什么之前,先行开口。
“遗风,有人过来,我们要走了。”
两人这才停下对话,谢遗风恋恋不舍的看着慕子栖,道:“子栖随我们走吧。”
慕子栖摇摇头:“已经有人过来,倘若我现在离开,恐怕会被立即发现,到时候谁也走不了,趁着时间还早,你们快走。”
谢遗风还想说什么,贾琴意已经走过来,他只得遗憾道:“好吧,我先走了。”
说罢,贾琴意就卷起他,如同一阵风般冲出房门,消失在重重楼阁之中。
回到客栈的谢遗风依然很兴奋,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断地向贾琴意说着话,见到慕子栖的喜悦之情,说了很多他和慕子栖过去的许多趣事,等到太阳都出来了,他才堪堪止住。
看着桌旁撑着脑袋看他的贾琴意,谢遗风满脑子热血一下子落了下来,他愧疚道:“师父,对不起,是我太兴奋了,您快去休息吧。”
贾琴意的薄唇微微上勾,他内力深厚,莫要说一夜,就是不眠不休三天三夜也不会感到疲倦,只是谢遗风的这份好意他收下了:“我不累,倒是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快去睡觉吧。”
谢遗风点了点,便往内室走。
走到一半,贾琴意忽然问道:“遗风,你想带走慕子栖,可他却似乎不想走,你待如何?”
“他说在溟邪教生活的很好,但我看得出来,他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这绝不是好生活能留下的痕迹。”谢遗风语气坚定,“他不愿走,我也要带他离开。子栖只是被一时迷惑,我相信他能看懂哪里才是真的好地方。”
贾琴意道:“倘若他真的喜欢这种生活呢。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野心。遗风,慕子栖想要成为溟邪教少教主,更想成为溟邪教的教主。”
谢遗风道:“他走上了邪路,但并不是没救,朋友就是要在这时候,把他带回正道。”
烛火点燃了谢遗风黑色的瞳孔,他的身上有一种强大的气势,这是一个人天生的品行,纯粹炙热。他俯下身,轻轻吹熄蜡烛,道:“师傅,谢谢你,晚安。”
贾琴意一直坐在椅子上,等到房间中谢遗风的呼吸逐渐均匀悠长,等到太阳逐渐升起,他换上一身青衣,腰间悬着一把长剑,纵身冲出客栈。
溟邪教建在此处一座名为鲲崖的山上,这山一面是悬崖峭壁,叫人无处攀登,另一面较缓,便是各种主建筑的所在。贾琴意的人影一出现在山下便被人发现,两个看守的弟子立刻迎了上来,他出示了魔教的长老牌,两个弟子的态度顿时恭敬起来。
“来个人给我领路,剩下的该去做什么就做什么。”溟邪教他虽说来过一次,不过那是为了探一探慕子栖的所在,对原身的住处倒是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