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气卡在嗓子眼,怎么都咽不下去,哲哥趁沈瑜转身,呸一口吐沫,吐在沈瑜身上。
沈瑜勉强压下去的愤怒,如火山般喷发。
他转身一把薅住对方领子,铁头往前猛撞过去。
就听哲哥一声惨叫,捂脸倒地,鼻血流了满手,抹得到处都是。
“阿哲!阿哲!”女人惊叫声由远及近。
她穿着时尚,细高跟鞋,满身珠光宝气,蹲身检查儿子情况。
“妈,小偷打人。”哲哥看见救星,开始撒泼。
女人给他擦干净鼻血:“阿哲别怕,妈妈在呢,有妈妈呢。”
她捏着手绢站起来,凶恶地盯着沈瑜。
沈瑜给人鼻血打出来,面对家长有些慌张:“阿、阿姨,是他先……”
他话没说完,就挨了一个大嘴巴子。
力道极大,皮肉发出一声脆响,沈瑜偏头僵住,咽口吐沫,才反应过来被打了。
他活了十六年,没人动过他一根寒毛,严厉如大哥,都没打过他,更别提陌生人当众一个嘴巴子。
沈瑜的眼泪嵌在眼眶里,滑了一圈,倔强地眨掉。
突如其来的动手,打得周围保镖措手不及,赶紧将沈瑜隔出安全距离。
女人回头摸摸宝贝儿子的脸,心疼的不得了。
“你是哪家小孩?无法无天,当街打人呐!爹妈死光了吗?有人生没人教!流氓混子吧?我现在就把你送警察局!”她像开火的喀秋莎,语速极快地骂着。
沈瑜被路人护着,一直偏着头没动,勉强眨掉的眼泪,再次涌上来,鼻子、嗓子眼酸酸地堵着。
是的,爸妈死了,清明节在外省,他还偷偷烧了纸。
总是不想承认的事情,回避、逃跑、掩饰,如今被别人骂出口,惶然无措。
周围人看不下去了,纷纷出声指责。
“小孩不懂事,做家长的怎么也跟发疯?”
“你们家孩子也不是个好鸟,堵着不让人家走。”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一起欺负人啊。”
“你孩子和他互殴,你打人算什么?”
女人把比他高半头的儿子,护在身后,高声叫骂:“他打人,他把我儿子打出血了,我教训他怎么了?我儿子打他,他有伤吗?他流血了吗?我儿子打人有轻重,那是闹着玩。他下手这么狠,是要打死人吗?你们还讲道理,我呸,轻重都不知道!”
她这么一喊,围观群众全炸了,骂他们娘俩的声音此起彼伏。
女人依旧强硬,拉着儿子与其他人对骂:“好啊,那你让他报警啊!去告我啊,我有的是钱请律师,一审二审,老娘陪你打两年!再骂我连你一起告!臭要饭的,臭看热闹的,全都不要脸!”
保安赶紧叫人,把愤怒的群众,和他们隔开。
安妹抱着小啾匆匆跑过来,在扶梯上,她就看见那对母子欺负人。
“沈瑜、沈瑜没事吧?”她个子小,踮起脚摸着沈瑜头脸,担心急了。
沈瑜听见熟悉的声音,这才木木回神:“安姐……”
受了天大的委屈,他都忍住了,最终崩溃在他人关心的瞬间。
眼泪决堤,沈瑜只能用胳膊遮挡住眼睛。
女人趁着混乱,拉起他龟缩的儿子,准备跑路。
安妹捡起饮料瓶投掷过去:“臭婆娘,打人还想跑?别走!”
“哎呦!哎!”女人被砸转头,“你去打听打听,我是谁,你惹得起吗?”
“咋了?你这么牛,抓你是要捕狗大队吗?”安妹才不理她那一套,怼开保安,直冲过去。
她的怒火像要烧穿空气,带着钢炮般爽利的咒骂,把对方十八代祖宗乃至养过的宠物,都骂了一顿。
女人抓着儿子手,吓得脸色青白,连连后退。
结果她细长的高跟鞋,踩到设施的固定钩里,向后仰倒,连带她那倒霉儿子,一起摔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小啾偷偷把袋子拖过去,安妹抱起瓶子,劈头盖脸朝他们一顿砸:“狗屁生的狗屁东西,一窝子不通人性的畜生,嘴上长痔疮就吃点马应龙,别一出门就用上面蹿稀!”
装作路人,护着沈瑜的保镖,都目瞪口呆。
这是哪个风水宝地挖出来姐姐,真他妈的骁勇善战。
他们从角落打到正中央,商场已被闹成一锅粥,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
安妹有经验,打完绝不留恋,转身挤出人群,抱起小啾,拽起沈瑜,就说了一个字——走!
然后还不忘给照顾沈瑜的路人道谢,就这么一路小跑,拽着俩孩子,很快消失在地下一层。
……
安妹认识超市保安,从后门把两个孩子带出来,穿街过巷,很快回到烂尾楼。
小啾陪着沈瑜,坐在屋外阴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