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又跑回蒋楼跟前“献殷勤”,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不似在讨食,反而像在炫耀卖弄我吃饱啦,你看我厉不厉害?
黎棠在心里暗啐白眼狗,又不免有所感慨。
蒋楼就是那种,就算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做,都会吸引全部目光的存在。不像他,获得的每一分关注,积攒的每一段“人缘”,都需要付出代价。
蒋楼却说:“你不该喂它。”
思绪被打断,黎棠怔然抬头:“……什么?”
“如果不能每天都喂它,那就不要给它希望。”
“我没”
“如果它明天又等在这里,怎么办?还有后天,大后天……以后的每一天,它都会蹲守在这里,因为它记得,曾有人在这里给过它一根烤肠,让它在那一天不必挨饿。”
黎棠哪里想得到这么多,直接被蒋楼问蒙了。
良久,才喃喃出声:“我不知道……对不起。”
似是没想到他会道歉,蒋楼眼中有错愕浮现。
继而笑了一声:“你道什么歉。”
没等黎棠说话,蒋楼便转过身:“走吧,送你出去。”
直到走在通往主干道马路边的小路上,黎棠才明白,不到两百米的一段路为什么需要送。
雨后道路湿滑泥泞,加上天色昏暗,连小狗都嫌难走,没跟两步就道别似的蹭了蹭蒋楼的裤腿,扭头沿着来时的路溜之大吉。
黎棠提起裤脚,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那远看古朴又美丽的石板路,质地滑润的表面积着不显眼的一层青苔,经过雨水的湿润,简直是杀人于无形的凶器。
刚才黎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脚踩下去,幸而蒋楼反应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拽了回来,否则他现在可能已经在等救护车了。
好在路也不远,进入沥青马路的范围,黎棠狠狠跺了跺脚,甩掉黏在脚底的烂泥。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一辆出租车都没等来。
黎棠不禁犯嘀咕,这地方未免偏远,上下学不麻烦吗?
他摸出手机,打算线上叫车,动作间没把握好力道,猛地牵动刚才打拳的手腕,乍然的疼痛让他倒抽一口气。
蒋楼闻声偏过头,黎棠捂着手腕揉几下,收效甚微,还是胀痛得厉害。
正担心是不是扭到了,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轻轻握在黎棠的手腕上方,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卷成团的绷带纱布,抖开,熟练地用手指夹住,往黎棠手腕上缠。
蒋楼的皮肤冷白,摸起来却是温热的。
刚才被他扶的时候,隔着一层布料,黎棠就感觉到了。
甚至有隐隐的灼烧感。
由于喂狗受到“责备”产生的郁闷,也被这温度融化。
黎棠看着蒋楼低头时越显得长而浓密的睫毛,不自在地咬了下嘴唇。
正到固定纱布的部分,蒋楼低声命令:“别动。”
黎棠就不敢动了,呼吸都延长放慢,以至于视线无处安放,不得不撇开,投向远处。
眼底映着山与天朦胧的边缘,黎棠没话找话:“这边虽然远,但风景好,空气也新鲜……一定有很多同学来过你家做客吧。”
黎棠自己都没察觉话里隐约的酸味。毕竟蒋楼这样的校园万人迷,多的是想和他亲近的同学,他的家就算变成热门景点都不奇怪。
当然也没想到蒋楼会回答。
“没有。”将穿过底部的纱布抽出,稍用力拉紧,蒋楼掀起眼帘,“你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