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朝陽在海平面上出現,金色的光穿過雲層照亮東海岸。步道上來來往往有不少戴著耳機晨跑的人,徐6跑完坐在長椅上歇了會。
十幾年前,他在八月底入學報名那天第一次見到梁青臾,那時他們是互不相識的陌生人。
臨去學校前,媽媽剛在家和徐永強吵了很大一架,徐永強說他根本就不想踏進這個家。
他低著頭一股腦地往前走,直到她叫住他。
「嘿!領書在那兒呢。」她指了指他身後的教室,門口的牌子寫著三班。
「你怎麼知道……」
還沒等他說完,她好像知道他想問什麼:「那麼大的照片在一樓光榮榜上貼著呢,我剛給你上過香。」
說完,笑著吸完手裡那袋豆漿,從他身邊走過,進了他也要進的那間教室。
中考全區前三在一樓貼了照片寫著姓名班級,周曉紅帶著她去交學費路過,感慨了句啥時候能在這上面看見你。她笑著貧嘴說那我好好拜拜,求學神保佑。
那是他第一次聽她這不著調地說話方式,一直到回家也沒琢磨出上香是什麼意思。
後來,她領著她的閨蜜來找他抄作業。
再後來,他想表白的話被她竹筒倒豆子的分手小作文給堵了回去。
這一堵就是十幾年。
有緣無分的青春,夾雜著許多複雜的情緒,倒也不是什麼非你不可的深情。他像其他人一樣讀書升學,戀愛工作,只是搖搖欲墜的家在他還沒成年時便轟然倒塌,他有太多不願提的秘密。
皮相再好,也架不住這麼沉悶的性子。
他在八月的尾聲重遇見她,又在夏天來臨時離開。但這次,已經不再只是少年時那不成熟的傾慕了,他想和她成為一家人,想和她走完一輩子。
海風卷著海浪敲打沙灘,帶著淡淡的咸腥。步道上慢跑的女生在他面前停下來,笑著跟他打招呼。
「經常看見你。」她中文帶著些不像本地,但也說不出是哪兒的口音。
徐6想了想,好像的確是晨跑時經常見到,之前找他借過手機打電話,知道他是中國人。
「我看你平時都一個人來跑步,怎麼不跟女朋友一起?」
他一愣,倒也很快反應過來:「她起不來。」
對方瞭然地笑笑,朝他揮揮手繼續向前跑:「我還有半程,走了。」
徐6喝完剩下的半瓶水,看了眼時間,差不多回去洗個澡就該去公司了。
梁青臾的朋友圈和小紅書都停在了他走之後不久,除了程山櫟之外,他們也沒什麼共同朋友。他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但想來應該是已經有了的生活,的男朋友。
臨近春節,雖然晝短夜長的規律沒變,但他這裡的夏天是永不結束的。
市區里就算是大年初一,商圈也是人山人海的。徐瑤和肖碩博看了場電影出來,隨便找了家店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