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伶给孩子喂完粥之后,举目四望,现桌子最末尾的碗碟里食物无人动过,本该坐在那的孩子也迟迟没有现身。
“阿音在哪里?”花伶问。
“阿音昨晚玩闹半宿,这会儿怕还没起床。”其中一个小孩子答了一句,花伶的面色立刻又冷了几分。
花伶沉声道:“你去告诉她,再不出现,便将她关到黑屋子里去。”
孩子们一听到‘黑屋’两个字,立刻都露出了一副惊惶恐惧的模样,就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就连边上的屋子里都响起一阵窸窸窣窣地响动。很快,一个头披散的孩子便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她的双手提着宽大的裤腰带,连鞋都没穿好。
阿音其实早已经醒了,只不过被窝外头冷,不想起床。当她听见花伶说到“黑屋”时,便连忙挣扎爬起来,风急火燎地在桌旁坐定。
虽然她身上穿着的是破旧而不合身的男装,但看得出来她是个女童。
“花、花伶哥哥,我刚刚有些头疼……所以……所以没起床。你、你可千万不要把我关到黑屋里去啊!”
名叫阿音的女童显得格外紧张,花伶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吃饭。”
“是!”阿音急忙点头,这时才注意到碗里的食物,眼睛里倏尔绽放起异样的光彩,连勺子都顾不得用,端起碗便往嘴里送。
陶月儿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将糕点送进嘴里,将粥瓜分完毕,咽下了不知道多少口口水之后,她的眼前冒起了饥饿的星星。
她突然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是被饿死的。
那也太凄惨了!
陶月儿肚子咕咕叫着,终于熬到孩子们吃完早饭。他们各自捧着铁腕去井边涮洗,花伶则收拾起桌上多余的空碟,将它们一个个摞在一处,放回了树洞中。
陶月儿见他忙完了,立即步履蹒跚地走过去,气若游丝地说道:“花……花公子,您什么时候带我去死?”她的声音嘶哑,语气无奈,眸子里写满了哀求。
花伶身形一滞,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漠。无波无澜。分明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可在陶月儿看来,他的嘴角却似浮起了一抹讥讽的冷笑。
花伶沉默了片刻,道:“现在。”
陶月儿跟着花伶穿过前院,走到后院最西边的一座孤零零地矮屋前。
屋子看上去与其余的房舍没什么不同,都是土堆砌而成的房子,外表破败不堪,而这间屋子的屋门和窗棂上更是结满蜘蛛网,似是许久不曾有人踏入。
“这里面是什么?”陶月儿扫了扫门板上的灰,想从门缝里窥伺一二,但是里头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见。
花伶将陶月儿往前一推,同时自己向后迈了一步,说:“进去就知道了。”
陶月儿没准备好,径直扑到了门上,霎时间灰尘四起。她在漫天的尘烟中扑在了一个黑漆漆的木板上。
“那,永别了。”花伶站在门外,缓缓说完,便合上了房门。
陶月儿在最后一缕阳光被隔绝之前,透过光线,看到眼前的木板竟是棺材的盖板!
陶月儿猛然跳开来,呆立当场,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花伶,这么快竟连棺材都给她准备好了?
他也未免太周到了吧!
陶月儿正不知该感激还是感动,但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幢小屋有两个房间,却没有窗户。陶月儿的四周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她在棺材四周摸了一圈,才现这幅棺材长宽都不似成人的体型,应当是为这院中的孩子而定制的。
陶月儿心神初定,她很想把棺材掀开看看,但是又怕里头有人而有所冒犯。她只能靠着棺材坐下,举目四望,突然有些不明白,花伶让自己来这屋子里做什么?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是致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