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在一天天的日换星移中悄悄过去,书本的香味逐渐因高考即将到来的紧张而变得刺鼻,随后又因为倒计时的归零而回归原始本味,仿佛在短短一个月内就模拟了一次人生。
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归于1天,并永远地停留在这个数上,这场决定人生的大考以一种优雅的脚步走近,仿佛一个老练的猎手。。。当然,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它不过是个游戏中定期刷新的猎物。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学生像流水那样涌进自己所在的考场,又在每一场考试结束之后像潮汐那样退却。
“完了完了完了呀!”郑怀均在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走出考场时崩溃地喊道。朋友圈里四处转的段子如今却让他笑不出来了,原来“复习的全不考,考的全不会”是真实存在的,而更令人抓狂的是这种悲剧生在他的头上,就像玩《三国杀》时司马懿的雷电判定刚好劈中自己。
在一楼o2号考场的辛雨蕾倒是显得胜券在握,甚至觉得题目比平时所做的模拟题还要简单。她有条不紊地思考、解答,这画面本身美得就像幅油画大师的作品。当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她已经在想全国前十的高校该报哪一个了,脑海里畅想着燕京那适合泛舟的园林。
“哥们,今晚有个毕业聚会,你来不?”班上一男同学拍了拍郑怀均的左肩,郑怀均回头去看现背后啥也没有,再转过右边,现这哥们在那嬉皮笑脸地看着他。据郑怀均了解,这哥们平时在班上不出风头,但也是某个小群体的内部成员之一,好成绩的话。。。就好像俄罗斯方块和荒野大镖客那样,可以说是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但此刻这人脸上看不到一点高考失利的沮丧,这倒是给了郑怀均一点安慰。
“哥们,算了吧,我家里人要请吃饭呢。”郑怀均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事实上他压根没有聚会的打算。。。他爸妈也没有回家。事实上怀均是一个隐性自闭症,大多数时候都与这个世界保持若即若离的微妙关系。他想起初中时一些吊儿郎当的同学在课堂上公然开他的玩笑,他也只是以沉默带过罢了,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怂包”。
他目前只能像求神拜佛那样寄希望于那个隐身人承诺的真实性。但保送杭大?谁有这个背景啊,这所学校可是教育部直管的。
回到家之后他照着网页上私人布的答案,凭着自己的记忆一一对照,这不对照还好,在简单估分之后,他现自己连个一本都很难上。
终于是回到了原来的轨道吧?像辛雨蕾那样的人才是世界的主角,自己有幸目睹过主角的光芒就够了,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够和对方一直并肩下去?
天真又自私的自己。
这难得的一切都结束的时刻他本应找个地方好好释放疲惫,但现在他却仿佛更疲惫了,路边的一切都让他提不起兴趣,他只想早点回家躺在大床上。
路边一个穿po1o衫的男人在抽烟,烟味顺着风飘到了他的方位,他没来由地觉得有些烦躁。女人、男人、老人和小孩在大街上迎面向他走来,尽管他半低着头,却似乎从眼角的余光里感受到那些人在看着自己,怀均隐约觉得他们脸上的表情是对一个落败者的审视的表情。
身体的四周传来一歌,但他辨不出方位,过了一会儿才辨认出那是赵雷的《不开的唇》,原来是自己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一切好像有了一切好像走了一切好像都在躲着我
我没有办法挣脱没有时间啰嗦我没有耐心老实地等着。。。”
他并不想立马接电话。直到手机响了得有三四十秒,他才从背包里慢悠悠地掏出那台块黑砖一样的智能方块。
上面显示一个未知来电,这时打过来让郑怀均多了几分不祥的预感。他思忖再三后把这判定为一个诈骗电话,随后就把它挂了。
结果手机刚放进裤兜,手机铃声却再次响起,仿佛催命鬼。他看了一眼屏幕,还是那个号码,这次他烦躁地按下了接听键。
“有东西送给你,到楼下快递站拿,取件码o411。”一个几乎不带感情的男声以清晰而适中的语说出这番话后,还没等郑怀均反问就已经挂断了电话,他只能听出这声音并不是上次的那位隐身人,当然,用了变声器也不是不可能,但对方没必要这样做。
“神经病,老子干嘛要按你说的做,老子就是不拿,你能咋地?”郑怀均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恶狠狠地骂道。但取件码是o411。。。这不是自己的生日么?
他加快脚步,很快就回到了家楼下,喜欢在门口看报的黄大爷在抬起眼皮向他打了声招呼:“小郑,考完回来啦!”
“是啊大爷,您吃了吗?”他指的是晚饭,这大爷老伴走得早,两个女儿又跑到沪上打工,他便独自生活。
“唉,老年人没什么胃口的,哪像你们年轻人啊,牙口好,体力好。”
郑怀均心里默默地吐槽:“大爷,现在的年轻人其实和您说的这两条都不搭边,我连一千米都是走过终点的。。。”但嘴上还是客气地答复:“大爷,我要也能像你这样不用工作就好啦。”
大爷开怀一笑:“小郑啊,你这说的是什么傻话,年轻人要为社会创造价值啊,要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才能退休!”
郑怀均脑子里想的却是“这不正因为自己工作老板才有机会享乐嘛。。。”他没有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只是问大爷这份报纸上有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新闻,其实最近的国际局势郑怀均还是了解得挺多的,但大爷毕竟不懂得用新媒体,仍然停留在报纸和电视是唯一获取信息的渠道认知上,他这么问也无非是为了满足对方的一点虚荣心罢了。寒暄了几句以后他便离开。
看到家中的一切时,他又想起来自己高考失误的事,假如自己那出差在外的爸妈、三姑六婆一问,自己该怎么答呢?还是说自己太多虑了?毕竟他们本就没多关心过自己,就连之前探病的姑姑,也不过只是因为父母之前借给她五万元帮她那得了小儿麻痹的女儿治病,才使她出于礼节性的来探望自己罢了。这么一想,空旷房子里的孤独感更加实质化。
他叹了一口气,随即走进房间打开笔记本上的cF,在这种百无聊赖的时刻,玩两把运输船是他最大的安慰手段。他想假如自己未来假如能找到女朋友的话,她耍脾气了怎么办?难道要拉她来两把运输船?他脑子里又闪过辛雨蕾那张艺术品般的脸和光亮的眼睛,但随后就甩甩头将这荒谬的念头甩出,只能通过单调地操作着鼠标键盘来短暂地忘记内心烦恼。
“呯呯呯,呯呯呯。”有人用力地敲打着客厅的门。
“呯呯,”那声音并未停下,郑怀均心想旁边就是门铃,你不会按门铃么?他把键盘一推,整个人瘫倒在椅背上。
“小郑啊,有你的邮件!”原来是刚才在门口看报的黄大爷。
郑怀均这时已经把古怪来电的事抛之脑后了,哪里反应得过来?“来啦!”他像士兵听到防空警报那样冲出卧室。
黄大爷这时该是要做饭呢,右手提着一个黑色的和一个红色的塑料袋。一撂葱从红色塑料袋里伸出,黑色塑料袋则散出鱼腥味。左手则是拿着一个文件袋那样的ems邮件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