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说,我还不信,”季云琅手滑到他脖颈,指节勾绕上那个银链,“今天这么一说,我就信了。所以云晏死之后,很有可能还在影响你的身体?”
江昼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季云琅看不见他点头,自顾自说完,神情复杂地垂下脑袋。
所以过去每次江昼杀他,都不是江昼本人的意愿,而是体内别的东西在操纵着他,那东西还跟云晏有关。
季云琅一想到自己曾经在那种时候和江昼做过,而壳子底下的还不知道是不是江昼,就膈应得想吐,他越想越受不了,不能自己一个人难受,伸手抱住江昼,跟他讲出了自己的顾虑。
江昼:“……你放心。”
虽说伤害季云琅的是别的东西,但每次遭罪的都是江昼本人,所以他才一直觉得徒弟喜怒无常,十分难搞。
江昼安慰他,“都是我,每一次,我都记得很清楚。”
季云琅问:“叫云晏名字的时候也是?”
江昼否认:“我没叫过。”
季云琅:“那就肯定不是你。我到底跟什么东西做过?我想吐,师尊。”
江昼听着都觉得他难受,带他一起躺到软塌上,抱在怀里询问到底是哪次。
炭炭还在榻旁窝着,那种话不能给小猫听,季云琅扯过被子来蒙住脑袋,在江昼耳边细致地讲完了全程,然后有些心慌地等江昼思考。
那一次那么凶,江昼要是没印象,就证明真的不是他。
那季云琅当场就能吐出来。
江昼想了一会儿,回道:“我记得。”又说:“但是太疼,记忆,没有你这么清楚。”
季云琅问:“你真的记得?没有哄我?”
“没有。”江昼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两句,季云琅瞬间放心了,抱紧他,“没错,就是那次。那天你叫了一整夜云晏的名字,我都想好要跟你一起死了,结果最后,你叫了我。”
那晚季云琅受了重伤,刚进房江昼就默不作声走近,伸出了双手。
季云琅以为要被抱,张开双臂准备回应他,下一瞬,就被扑倒在床上死死掐住了脖子。
江昼压在他上方,那双眼很冷,手上的力度也很大,锁灵链在颈间摇晃,季云琅被掐得喘不过气,紧盯着他,攥住他的手腕,一根一根掰开了他的手指。
从他反身把江昼按到榻上的那一刻起,江昼嘴里就开始不停地叫着云晏,季云琅失血过多,脑子早就不清楚了,此刻江昼每叫一声,他的怒火就更上一重,狠狠按下江昼的腰,闯进时凶猛,两人一起从头疼到了尾。
季云琅满身的伤,血流得哪儿都是,最后彻底没了力气,强行按着江昼,趴在了床上。
他不想去处理自己的伤,他要和江昼一起死在榻上了。
遗憾的是,死之前师尊还在叫着云晏的名字,季云琅现在什么也不想了,就想听江昼叫一声他,江昼叫了,他就原谅江昼。
然后就感觉到身下人动了,江昼早就被他弄得够呛,费力转过头来,唇刚好蹭过他的嘴角,轻声道:“云琅。”
江昼说:“别生气了。”
季云琅当时恨他,听完他这话,却又不想跟他一起死了,强撑着起身去处理自己的伤,等自己活过来一点了,又去看昏睡在床上的江昼。
这么多年过去,季云琅依然能想起当时满床触目惊心的血迹和江昼的模样,他真的差点把江昼弄死。
他当时觉得江昼那句“别生气了”莫名其妙,现在才知道,这种事对江昼来说才是莫名其妙。
他突然怒,师尊又不知道从何哄起,只能撑着最后一口气叫他,让他“别生气了”。
风在头顶吹过,季云琅开口要跟他道歉,江昼先跟他说了,“对不起。”
江昼把被子掀开,让两人露出脑袋来透气,跟他脸对着脸,说道:“是我杀他,没处理干净,让你这些年,一直难过。”
两人各自喝完药,半个时辰早过了,江昼来吻他的唇,间隙,跟他解释:“我没叫过,他的名字。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在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