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门前的广场,从天空看去,呈一个巨大的“t形“,而它长长延伸出千步廊东侧,便是六部日常办公之地。
王佐像往常一样,在下属恭敬的问候声中,走进官署,准备处理悬而未决的公务。
可他刚踏进门,突然停下了脚步,又退出去重新看了眼,才进屋笑道:“真是稀客啊、
也不知道是哪阵风,能把锦衣卫吹到户部这种小地方来。
还请恕王某有失远迎。”
官署中,朱廉面无表情的坐在角落,小口小口喝着户部官员奉上的清茶,面对王佐的问,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将进嘴的茶叶细细嚼碎,叹了下去才起身木然道。
“在下行事校尉朱廉,见过王尚书。”
“客气了。”王佐不漏痕迹的侧开一步,避开朱廉的行礼,笑问道:“朱大人此来,所为何事啊?”
“奉陛下旨意,监察户部。”朱廉说得很坦荡,开门见山道:“还请王尚书配合。”
“监察?”王佐瞳孔微缩,不动神色笑道:“既然陛下有旨,吾等自当遵从。”
朱廉点点头,又坐了回去,淡淡道:“这几日就叨扰王尚书了。
陛下口谕,命我待在这里,还望尚书不要见怪。”
“不会不会。”王佐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接着对门外喊道:“来人啊,给锦衣卫朱大人上壶好茶!”
朱廉看了王佐一眼,对门外响起的骚动无动于衷,接着环抱双臂坐在了椅子上,竟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王佐也像是什么都没有生一般,坐到位置上,拿起早就放好的奏章,一边认真阅读,一边不停用笔在上面勾勾画画。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不时有书吏取走已经批阅好的文牍,接着将新的一叠轻轻放在王佐手边。
从破晓到正午,整整一上午的时间,两人都保持着这种怪异的和谐氛围。
王佐吃了午膳回来,却现朱廉依旧坐在原位,仿佛雕塑一动不动。
王佐见状笑了笑,什么都没说,一边锤着腰板,说些“老了不中用了”的丧气话,一边艰难坐回原位,继续处理公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佐终于处理完了大部分公务,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看了看朱廉,见他毫无反应,便拿过最后一本奏章。
可他提笔打开之后,刚看完第一行字,便僵在当场,就连豆大的墨汁的滴落在身上都无动于衷。
漫长的死寂过后,王佐终于开口轻声道:“烦请朱大人回禀陛下,此事关系重大,老臣一人做不了主。”
朱廉睁开眼睛,缓缓道:“陛下没有想让你论断。”
“那监察一事,又是从何说起?”
“陛下说了,一应账册,均要亲自过目。”朱廉看向王佐,一字一顿道;“不能有半点错漏修改。”
王佐脸上的笑容逐渐苦涩起来,良久才在奏章写了几个字,接着抬头平静道:“烦请朱大人转告陛下,平定苗乱虽迫在眉睫,但不能任由王骥胡来。
若真是按照他所处说,将京城精锐抽调大半,先不说所需的大笔钱粮,陛下的安危该如何保证?
此封奏章,老臣会按规矩送到文渊阁,交由诸位大人商议。
但若依老臣的意思,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这话你不用对我讲。”朱廉冷漠道:“我只负责监察,其余事宜,是你们六部和内阁的事。”
说罢,又重新靠向椅背,闭上了眼睛。
乾清宫中。
这回刘邦没有看书,而是紧皱着眉头查看大明疆域图。
按王骥的说法,叛军已成野火燎原之势,连成一片,从南向北驱逐着明军。
虽然他们目前并没有能力北上,但却有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摆在眼前。
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