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泥的离开,让喜娘有些恍惚,看着身边伺候的春杏、春梅,二人年岁也不小了,自打她过来,便贴身伺候着,虽当初跟二人家里说了明白,但婚丧嫁娶乃人之常情。
于是便找来了二人,问个明白,春梅自从经历她大姐病逝的事后,便没再回过齐家镇,当真断了干净,她家里也不敢找上门来,只当白养了这个闺女,听喜娘如此问,便直言道:“姑娘,奴婢已是发了愿,这辈子就跟着姑娘,旁的奴婢未曾想过。”
而一旁春杏显然有些犹豫,喜娘一看便知道她是有了心思的,便说道:“春杏,你呢?”
春杏犹豫了半天,方才说道:“姑娘,奴婢也想在姑娘跟前伺候。跟着姑娘,奴婢学了规矩,也长了见识,再不是往日那镇子里不懂事的小丫鬟,只是奴婢做不到像春梅姐姐那样洒脱。”
说着,春杏跪在地上,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姑娘,奴婢不知要如何做。”
喜娘并没有因为春杏的话而生气,反而宽慰道:“你即是这般说词,想也是家里早催了你归家,也怨我这些年忙着在王府站稳脚跟,少了对你们的关注,婚姻之事本就是人之常情,我手里也没有配你们的小厮,倒不如听家里的安排。”
听了喜娘的话,春杏早是哭得不像样子,哽咽着说:“哪里是姑娘的错,奴婢们陪着姑娘,自然知道姑娘这一路的艰苦,旁人是只看见姑娘如今风光,奴婢二人却是不能够,是奴婢错对了姑娘的厚爱,奴婢怨自己个儿,舍不得那家里,不能伺候姑娘一生。”
一时说的三人都抹了泪,最终喜娘拍了板说道:“离了这儿也好,哪里能当一辈子的婢女,找个好人家嫁了,同样的话我便不多说。即是嫁了人,也要自珍自爱,万不得委屈了自己,若是那位是个不好的,只管求到府里,好让他们知道你也是有靠山的。”
“奴婢省得。”
喜娘又道:“便这样吧,伺候完今年,明年便不用来了,等嫁了人,也给府里递个消息,我让春梅替我给你送份礼,也全了咱仨人的情谊。”
说着转头向春梅说道:“另去取五十两银子,等送嫁的时候再给她。”
“我知道你是个重情的,往日那些个赏赐怕多是给了家里,这五十两银子听我的话,都留在手里,便是家里问起来,只说当初离开齐家镇的时候姑娘已经赏过了,嫁了人,这银子便是你的依靠,好好藏着。”
说完这些话,喜娘打发了两人出去,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盯着墙上的山水图,失了神。
直到屋子里的碳盆冷了,春梅进来换碳盆时,方才醒过神来。
见着春梅,喜娘像是想起什么,便说道:“一转眼,春杏、春泥都走了,院子里把绿阴、绿意提上来吧,剩下的四个小丫头提两个定二等丫鬟的缺,你只管着屋子的事就行。”
春梅道了声:“是,姑娘。”
喜娘又问道:“春杏,怎么样了?”
“回姑娘的话,春杏回去苦了一阵,奴婢瞧着怕是她心里也不好受,便做主让她歇着,省得来姑娘眼前,又惹得眼泪。”
“嗯。”
春杏见着喜娘兴致缺缺,便说道:“姑娘怕是精神不大好,要不要喝些茶,提提神,或是脱了衣裳,上床休息一会儿。”
喜娘看着天色,便说道:“去取件大氅来,陪我出去走走,这雪下得轻妙,看着也让人安宁。”
二人出了院子,接连下了几日歇歇停停的小雪,在王府里留下了点点莹白,或藏于枯枝之上,或隐于瓦楞之间,又或匿在山石之下。
冬日的风吹过,就着明媚却并不温暖的太阳,让喜娘瞬间清醒了许多,喜娘将手炉递给春梅,说道:“如今便只有你我二人,我也跟你说句实话,这王府怕也是待不长久,眼瞧着老王爷将自己藏于众人身后,又分了家,今年送往京城的年礼比往年多了几倍之数,怕是有回京的打算,到时候我自是不会跟着。跟你说这些不为旁的,只是若你当真遇着合乎眼缘的,我也赏你富贵,不必担心你那家里。”
春梅虽心思细腻,却并没听过这等大事,至于喜娘后面说的,她一时也没听清。
喜娘见身边没什么声响,回头看春梅已是落下自己三四步远。
“好丫头,回神了。”
春梅反应过来,说道:“姑娘,咱们日后怎么办?”
听了春梅这话,喜娘便知道她的心思,心里说不清是开心还是惆怅,说道:“寄人篱下终非长久之计,我会在王府回京之前,谋划好咱们的退路,姑娘我的本事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好了,这事保密,春杏那丫头若是听了怕是不愿回去。”
“姑娘,奴婢二人能跟在您身边伺候,是奴婢们几世修的福气。”
……
闯年关风雪纳福
小石轩里,春梅接过喜娘脱下的披风,掸了掸寒气,发现不知哪里粘了一片枯叶,喜娘瞧见了,便说道:“倒是缘分,别扔了,哪日找个琉璃瓶子装起来,灌上蜂蜜,再配些梅花,摆在桌上,倒也是个景儿。”
“怕也只有姑娘能想到这个景儿了,好好的蜂蜜,不论是泡了茶,还是兑了花露,哪不比封了这片子树叶强得多。”
喜娘笑道:“怎么,今儿跟片子树叶较上劲了。”
最后春梅还是照着喜娘的意思办了。
入冬以来,府里的走动变得多了起来,各家的年礼是迎来送往,喜娘自也给齐家镇还有思源小僧送了年礼,齐家因着跟府里结了亲,也是送了不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