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出去了,关于沈翊的过去一点都没问,晓得那必是一道难耐的伤疤,不欲揭开。
沈翊才回永平侯府不久,外边就来了不少人想拜见燕王殿下,管家收了一沓名帖来兰苑,询问沈翊的意思。
“不见,都打发了。”沈翊现下一点也不想应付那些人,只想安安静静的待在兰苑,哪怕和踏雪玩都比那事有意思。
沈翊发了话,管家也就有了底,将名帖一律发还回去,渐渐地旁人晓得燕王不想见客,也就不自找没趣了,只是他们还在观望着,四处打听燕王殿下的喜恶,定都许久不曾这样热闹了。
旁人是不见,可朋友还是要见的,沈翊在福来酒楼定了席位,带着闻姝宴请周羡青等人。
虽是相熟的好友,可他们瞧见沈翊还是恭恭敬敬地行礼,比起初的闻姝还要拘谨,“微臣拜见燕王殿下!”
几位好友殿试后都入了仕,徐音尘去了户部,周羡青去了翰林,而贺随在大理寺,所以诸位对着沈翊也得自称为“臣”。
对于他们,沈翊不像对闻姝那般,只点了点头说:“不必多礼。”
免了礼后,各自坐下,闻姝看着他们,这时才想明白为何四哥才学出众,却不科举,而是外出游学,他身为皇子,需要的不是科举仕途,而是见识大周江山社稷、民生百态。
徐音尘是最拘束的,周羡青因为从小和沈翊长大,倒还好,而贺随和千留醉的性子比较随意,所以也最放得开。
千留醉甚至笑着打趣,“燕王殿下,你看咱俩关系这么好,要不你也给我个官当当。”
“好啊。”沈翊意外的好说话,端起茶盏喝了口,说:“我把你安排到苑马寺吧。”
千留醉正喝着酒,呛得一直咳嗽,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可不想当弼马温。”
苑马寺是管马的,千留醉可不想一天到晚和马打交道。
千留醉这么一说,众人哈哈大笑,席间的氛围一下子轻松了起来,贺随拍着千留醉的肩膀,“苑马寺好啊,掌管着“千军万马”,多威风!”
“千军”没有,“万马”是真的有。
千留醉甩开贺随的手,“去去去,你若是想去,就从大理寺挪去苑马寺,反正都是‘寺’,差不离。”
贺随摇头,“我可不去,我宁愿和死人打交道,也不想与马为伍。”
“马怎么了?”卫如黛不服气了,哼道:“战马可是保家卫国的好马!你还不如马呢。”
“行行行,我不如马。”贺随辩不过卫如黛,自认理亏,罚酒三杯。
闻姝忍不住笑,这两人总能因为点小事吵起来,“如黛,今日绮云怎么没来?”
“她在家绣嫁衣呢,嫡母不让她出门,还有两个月就要出阁了。”卫如黛去了陶家,都没见着人。
大周女子约束颇多,尤其是出嫁后,更不如当姑娘时自在。
闻姝先前想着找一门好亲事,摆脱侯府,可如今四哥成王爷了,侯府里无人再敢打她的主意,她便一点也不急了。
闻姝看了眼徐音尘,想问问他俩的事,可席间人多,她就忍住了,直到散席后,闻姝才拉着如黛的手悄声问她,“你和徐公子的亲事如何了?”
卫如黛最近正郁闷,方才就想和闻姝说了,“他原先说高中之后就上门提亲,可现下两个月过去了,他还没来。”
卫如黛是姑娘家,即便性子大大咧咧,面对男女情谊,难免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问,她伯娘也不让她问,说要是被人晓得,还当她恨嫁呢,卫如黛就一直憋到了现在。
“是不是他才入仕,家中事务繁忙,”闻姝不想把人往坏处想,“当初他连公主都拒绝了,足见对你情意。”
他们在善习堂同门多年,徐音尘待卫如黛的好,众人皆知,徐音尘也不像是高中便抛弃“糟糠妻”的人,况且卫如黛也不算“糟糠妻”,卫大将军可是三品大员,徐音尘的父亲曾官至工部尚书,但已去世,算起来,还是卫如黛的门第更好些。
卫如黛耸了耸肩,“我也是这样想的,反正我也还没玩够呢,若是嫁了人像绮云一样整日关在家里,我才受不了。”
“好,何时有消息了,与我说一声。”闻姝给她理了下鬓间的珠花。
卫如黛一口答应下来。
沈翊扶着闻姝上了马车,走了一会,闻姝才从被风掀起的车帘一角看出这不是回侯府的路,“四哥,咱们去哪?”
“去看皇上给我赏的府邸。”赏下好几日了,沈翊也没去看过。
闻姝跃跃欲试,“好呀,我先前路过北兴王府外,瞧见他家的石狮子都威严得很。”
沈翊说:“我那是旧宅子,还得修葺。”
沈翊先给闻姝打了招呼,她还当是多旧的宅子呢,结果一下马车就被震撼住了,一道用料厚重的实榻大门,门前除了摆着一对威武的石狮,还有两根红漆木柱立着,门上头悬着漆金的御赐“燕王府”匾额,大气恢弘,令人不敢多瞧。
“四哥,这宅子,旧吗?”闻姝嘴角微抽,比起最初的北苑,这地方已算得上极好,一点也不比她先前瞧过一眼的北兴王府差。
“去看看就晓得。”沈翊带她进去,两侧守着的护卫忙向两人躬身行礼,向来是闻姝给旁人行礼,乍一下反过来,她还有些不适应,可四哥却适应得很好,看都没看一眼。
闻姝不想让旁人觉得她小家子气,便也学着四哥的样子,面不改色地走了进去。
“拜见王爷,老奴罗良,是府里的管家。”罗良还是头一次见燕王这个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