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画戟如同一轮金日,临时在半空中偏离了轨迹,朝对面的一口大钟撞过去,大钟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荡了一下,方天画戟被这股反冲力撞了回来,直击这头目的后背。
一切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头目没想到谢锦昭竟然还有这般能耐,他扭过头去,只能眼睁睁地看到那轮金日在他的眼中越来越大,噗嗤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传来,他的手一松,邱成被谢锦昭拽了过去,往外一甩。
谢锦昭的脚狠狠地踹在头目的胸口,一口血喷出来。
至此,蓝淮君等人才松了口气,邱成的命保住了。
头目死了,其余匪贼都是一群散沙,四处逃窜。
谢锦昭重新拿了个箭囊背在背上,她站在屋顶上,凡是逃跑的,都要吃她一箭,射没射中,她都不会补第二箭,如果射中没射死,那也是给对方一条活路。
关键是,谢锦昭全是照着腿上射,没有一个人能够从她的视线范围内逃跑。
没有人敢动弹了。
“听着!”谢锦昭胳膊上扣着穿云弓,“我知道你们之前肯定都是良民,被逼无奈,才会走上这条路,但当土匪能有什么出息,你们能够一辈子当土匪吗?”
有个男子斗胆嚷嚷了一句,“那你说我们还有什么出路?狗日的官府不给活路,要不是躲到这里,我们早死了!”
“行!”谢锦昭点头,灯火中,她黑袍翩跹,黑飞扬,精致如玉的一张脸泛着莹莹的光,冷酷俊美如神只,所有人仰望着她,带着信仰与期望。
“土匪,烧杀抢掠,你们是都忘了那些死在你们手中的妇孺,老弱了?”
这人语塞,半天才道,“那些人反抗,打不过我们,该死!”
“强者为尊?很好,是这个理儿!”就在蓝淮君等人皱起眉头的时候,谢锦昭话锋一转,“那今日,我是不是就可以把你们全部杀死在这儿?”
所有的土匪都低下了头,显然,没有人愿意死,哪怕活得比狗都不如。
而正是这份比草还坚韧的意志,让人类在一次次战争与瘟疫中繁衍生存下来,没有被大自然淘汰。
“既然你们都不想死,那么,哪怕现在你们是我的手下败将,我也没有资格斩杀你们。”
谢锦昭的话让人非常震惊。
蓝淮君看着少年,情不自禁地被她的魅力折服,他也是眼高过顶的人,但面对她,他自愧不如。
邱成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刚才,是云清宵救了他,他一直对云清宵很不友好,她为什么要救自己呢?这让他非常迷惑,但心里有着隐隐的期盼,还有些紧张,她一定是故意救自己,而不是不小心让那方天画戟攻击错了方向。
一定是这样。
“清宵哥哥好酷啊,我好喜欢!”蓝萱儿双手握在一起,举到胸口,一双星星眼望着一轮清月背景下的少年,芳心颤动不已。
一见清宵误终身!
蓝毓咽了口口水,是啊,她这么酷,明明他们是同龄人,可是她令他仰望,而他难望其项背。
“邱成哥哥,你不许说清宵哥哥的坏话!”蓝萱儿想起了什么,警告道。
“嗯!”邱成别扭地承认,“她本来就很酷!”
贼匪们彼此望望,一个颇有些头脑的人站出来,单膝下跪,虔诚不已,“吾等愿意追随公子!”
所有的贼匪在这一瞬间看到了光和希望,他们纷纷下跪,异口同声,“吾等愿意追随公子,请教公子名号!”
“吾名清宵,以后你们可以跟着我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清平盛世,将有你我一分功劳!”谢锦昭声音清越,在这山间林中回荡,久久地荡漾在众人的心中,震撼平生。
谢锦昭清点了人数,还活着的,能够战斗的一共五十二号人,谢锦昭给了其一个编号清平军。
“清平盛世,将有你我一分功劳”,成了清平军的口号,信仰和无尽的追求,这一天,将被所有清平军的人铭记,这一刻,他们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旗帜,但他们的信念已经在这片山野中破芽,将来将生长成为参天大树。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又恶战了一场,既然已经成为了一个阵营,蓝淮君等人在清平军上下的极力挽留之下,决定在这里休整半夜。
山寨被谢锦昭的一把火,烧得已经支离破碎了,好在,还有几间厢房可以用来暂时栖息。
金花娘子将蓝淮君等人安置妥当后,一起过来找谢锦昭。
她坐在演武厅的头把交椅上,翘着二郎腿,有点玩世不恭的纨绔气质,但难掩其雍容的气度,俊美逼人的脸庞,冷酷迷人,实在是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一共来了五个人,谢锦昭放下手中的花名册,打量这五人,“有事?”
金花娘子为,“统领,我等几个现在是清平军仅剩的小头目了,我们手上都没有沾过无辜人的血,杀的都是贪官酷吏还有和我们一样恶贯满盈的土匪,再就是南陈那边的敌军。”
伍麟拉了一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子上前,“统领,我是伍麟,这是我兄弟伍麒,我爹爹以前是南疆右将军伍钊,他被人诬陷通敌,我们全家要被送往京城下狱,我娘让下人将我们偷出来,我们因为身份的原因不敢在外面走动,迫不得已才沦落到落草为寇。”
谢锦昭不由得唏嘘,她记得这件事,说起来,伍钊还是永安公主驸马,奉太祖之命镇守潼关,说白了就是警惕藩王造反入京。
永嘉之乱,永嘉帝造了侄儿的反,打到潼关的时候久攻不破,后来,永嘉帝绕道攻入上京城,坐上了帝位。
伍钊里外不是人,他自杀以谢先帝,而家眷也难逃厄运。
伍麒和伍麟兄弟二人是伍钊的小妾所生,算不得天潢贵胄。
“往事已矣,以后跟着我建功立业就好!”谢锦昭道。
伍麒和伍麟兄弟感恩涕零,拜倒在地。
谢锦昭亲自扶他们起来,“不必多想,如今天下不平,你们往后为天下百姓而战,你父亲在天之灵必定会非常欣慰,也不堕你伍家声名。”
“属下等多谢统领!”兄弟二人均立誓,紧紧跟随公子,将来必定立下不世之功。
刁峥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面相憨厚,身材魁梧,沉默寡言,使一对流星锤,非常勇武。
岳文骞则年近四十,穿长袍儒衫,头梳得一丝不苟,他手提长剑,行书生礼,“属下二十岁前苦读诗书,后来,家中田地被乡霸占领,属下深觉,百无一用是书生,才改学剑道,谁知,还不等我学成归来,我老母就被人杀了。我报了仇,被官府通缉,这才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