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還要加嫩得能掐出水的茴香苗和茼蒿!
還有半斤又軟又糯的粉條!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家啊,就敢這麼吃。秦友娣和牛大剛一面瘋狂吞咽口水,一面都在後悔,他們上次是真的小看這個冷河鎮了。
本來,大姐結婚那次,秦艽就提出,如果他們在家裡干農活實在辛苦的話,要不就來藥田幫忙吧,干一天有一天的工錢拿,只要不懶,日子肯定是比在村里好過的,但他們嫌這邊落後,給拒絕了。
但這一次,不知道是季節的關係,還是這邊真的發展起來了,哪裡都是豐收的金黃色,他們遇到的每一個人臉上都掛著滿足而幸福的微笑,這在七里屯是不可能的。
兩口子開始動搖了。
晚上,拎著足足二斤的牛肉回到家,秦桂花視門口兩隻哈巴狗為無物,先切出一塊帶點肥油的,半斤左右的牛肉,留著涮鍋子吃,剩下的切成巴掌大小塊,用鹽巴味精花椒麵和辣椒粉醃製上,醃兩天殺出水分再掛起來,就是牛肉乾了。
當然,這種牛肉乾不能生吃,還要用油炸一下,或者火爐上烤一下,這是石蘭人以前招待貴客的最高規格。
一口氣買了這麼多肉,她秦桂花也不是吃素的,順帶死乞白賴要來三根牛大骨。
大骨頭上沒有一絲紅肉,就全是白森森的骨頭,可依然能聞見一股牛肉獨有的氣味,二十多個小時滴米未進的秦友娣和牛大剛,真的熬不住了,恨不得伸舌頭舔一口。
「奶,我們知道錯了,就讓我們吃一口吧,再餓就不行了啊,奶……」
「你們錯哪兒了?」
「不該貪吃,不該躲懶,不該耽誤孩子上學。」
「對對,奶,我錯了,我應該攔住友娣,我不能助紂為虐。」
秦桂花冷笑一聲,手卻迅地拎起菜刀。
秦友娣和牛大剛嚇得小腿肚子打顫,想躲已經來不及了,那菜刀是秦家用了幾十年的,磨了又磨,寒光閃閃,削鐵如泥,就這麼朝著他們殺過來。
話說友娣還記得,以前奶奶是怎麼嚇退村里那些不懷好意的男人,就是用這把菜刀,有一個調戲奶奶不成,就想伸手去摸才十二歲已經有少女形態的大姐,奶奶拎起這把菜刀砍出去,直接把那人的大拇指削了一半。
後來,他自己理虧,也不敢鬧大,這事才算平息。
可從那以後,十里八村的臭流氓都知道,秦寡婦是個狠人,不僅年輕時候狠,老了更狠,誰想動她孫女一根汗毛,她能直接跟人拼命。
因為奶奶這把菜刀,她們長得漂漂亮亮的姐妹幾個,才能不被人欺負,才能健康平安的長大成人。
這是一把帶血的菜刀,也是養大她們的菜刀。秦友娣忽然就眼眶一紅,真的流出了眼淚。
牛大剛本就是個唯老婆命是從的,見她掉眼淚還以為是老太太動真格的,當即也是一哆嗦,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奶我們再也不敢了,饒了我們吧救命嗚嗚……」
然而,意料中的疼痛並未到來,只聽「嘭」一聲,那根白森森的牛股從中折斷,裡頭是紅白相間的骨油。
「倆慫蛋,呵。」
牛大剛:「……」現在離婚還來得及嗎?他真的不想當秦家女婿了,太他媽嚇人了呀!
不過,經過這一嚇,這倆人倒是徹底老實了,多次在家庭會議上自我反省和檢討,並且真心實意做出承諾,以後會好好過日子,一定會自立自強奮鬥不息,趕緊放他們回家吧,他們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
廢話,看著一大家子吃香喝辣他們卻餓得前胸貼後背,時不時還要被拉出來教育,還得時刻保持清醒,做反省和檢討,這還不如回家去干農活呢!
農活真舒服,農活真幸福,他們想念農活!
終於,在經過三次家庭會議的討論,又給京市的秦盼打電話諮詢,以及詢問過善勇的意見後,秦家一致決定讓他們一家三口留下。先是為了善勇,他本來學習成績挺好,也很聰明,但因為七里屯不重視教育,被荒廢了好幾年,現在的知識儲備居然還沒六歲的豆寶多。
用秦盼的話說,這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
第二,讓他們留下,也是想要挽救一下友娣兩口子,在大傢伙的帶領和監督下,他們或許還能好起來,要真任由他們回老家,那真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了。
雖然大家嘴上都罵他們,但心裡終究是一家人,自己吃肉也不能讓她餓肚子。
知道自己能留下來,以後都跟妹妹弟弟在一起吃飯上學,善勇哭得稀里嘩啦,抱著三姨的大腿,鬧著要給三姨當兒子。
可把友娣兩口子臉都氣綠了。
*
七里屯也沒什麼家當,當年分家的兩間屋子,去年賣了一間,現在只剩一間,責任田分到的是最貧瘠又最偏遠的幾塊,只稀稀落落長著幾根莊稼,勉強沒荒廢而已。
友娣在家人督促下,看著姐妹們過的好日子,又被善勇說教一通,貌似是醒悟了,咬牙說那就不回七里屯了,直接給公婆打個電話,責任田送他們種了,只需要每年幫忙交公糧和提留款就行。
牛家老兩口一開始是大驚,哭求他們趕緊回家吧,盲流子被抓住可是要坐牢的,還說只要他們回去,哪怕不幹活,兩老養著他們都行,牛大剛差點就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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