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娘是瑞绣坊的管事,几乎是瑞绣坊创立之初便跟在程郁身边,是可造之材,如今管着坊内大小事务。说白了,就是程郁这人贪图享乐,把这楼带起来后懒得管,又觉得妙娘能力不错,将人推上主管的位置,而他这个东家这一年除了查账,基本不出现。
“东家,出事了,出大事了。”
“我听得见。”程郁艰难的将自己的衣领从妙娘手中扯回来,掏着耳朵闻道,“说说坊里出了什么事?”
“坊里来了个大客户。”
“既然如此,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瞧着程郁漠不关心的模样,妙娘突然觉得她若是把瑞绣坊卖了,这人得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大客户说了,要找东家亲自定衣服。”
程郁闲了大半年,对外都是说他身体虚弱,动不得针线,如今除了程锦那小子的衣服能让他动动手指之外,几乎没人能让他亲自动手,难得遇上一个点名的客户,倒是多了几分好奇,“是谁这般慧眼识珠?”
“通判家的人。”
程郁一愣,城中贵客他认识大半,这通判可不熟悉,听闻此人是半年前才从京都下放到此,背后的靠山更是当朝沈国舅,城中军监都对他礼让三分。此人来了云浙城雷厉风行,折腾整个云浙城人心惶惶,索性针对的都是那些官员,对商人影响不大。
这样的贵客他瑞绣坊从未接手过,突然找上门真是有意思。
“可说了要订什么衣服?”
“是婚服,听说通判家的姑娘刚定了一门亲事,是城中柳家大公子,预计明年三月成婚。”
婚服?瑞绣坊,他一开始的定义就是为青少年服务,衣料、样式上都是偏年轻化,这婚服生意他确实没接过。按理说,这通判家要定做婚服,必定是要选些年代久远,又有婚服经验的绣坊,为何会找到他们?
“有点意思。”
妙娘跟了程郁这么久,听到这语气顿时察觉出异样,“东家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程郁认真想了想,同妙娘说道,“瑞绣坊是这几年才新起的绣坊,本地人都知道我们从未做过婚服,通判家的人却直接来找我们,说不定有高人指点。”
“通判刚来此处不久,想要打听我们的底细不是难事,如果有人故意借通判不知内情,推举我们瑞绣坊,可见其心阴险。”妙娘只觉得不寒而栗,这些年瑞绣坊太过扎眼,这些人居然想借通判的手将她们扳倒,“东家,这活我们接不得。”
“只怕不得不接。”程郁这几年见识过云浙城不少明争暗斗,想出这主意的人肯定有让他们不得不接的办法,不如趁现在做些别的事。
“那这件事我们要不要查一查是谁下的手?”
“查,自然是要查的。”程郁低头沉思了片刻,拍手道,“就这么办吧,你让人查查这件事到底是谁给我们使绊子,至于通判那边,你就说我外出求医,暂时没回城。”
“这不太好吧。”
对方是通判,而他们只是商人,若是因此得罪了人,瑞绣坊在云浙城便混不下去了。
“去吧。”
妙娘本打算说些什么,一见到程郁这幅表情便知道多说无益,东家做的决定,无人能更改。
妙娘离开后,程郁在躺椅上躺了片刻起身出门,刚到街角瞧见坐在那处的乞丐,从袖口拿出二两银子丢入破碗中。
“帮我查查这通判家最近发生过什么事?”
“二两不够。”
程郁瞪了眼满脸灰尘的乞丐,又从袖口掏了二两,“再多,我可就要找别人干这事了。”
“谢程东家照顾生意。”
乞儿掂量是手中的银子,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瘦杆似的身子迅速在人群中穿梭,不消一会儿便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