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正在调查富商之际,程郁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去找那些平和县的散户收货,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婚服的披肩蚕丝不足。经过这段时间的实验,秦师傅终于摸索出门道,只是没想到关键时刻蚕丝不足。
临出发前,他去了一趟姚家药堂,很不凑巧碰上姚舒云去附近村子看诊,上船之后便趴在船沿边唉声叹气。
“东家大可不必如此,我们走水路顶多半个多月便能回云浙。”提着包袱的老胡实在受不得这人,一面无语一面嫌弃的说道。
程郁撑着脑袋打量老胡,身上这破旧的衣服,大概三年前就见过,脸上的胡子也不见修整,眼神凶悍,他摇了摇头,拍着老胡的肩膀,"老胡啊,一个媳妇都没有的人,就不要说话了。”
合着你有媳妇?
望着心情突然变好、正往船舱内走的东家,老胡突然意识到一点,他不应该开这个口,就应该让他继续郁闷,真是晦气!
平和县远在几百里外,索性云浙一带水道发达,坐船一路而下,约莫五日左右能到,几日闲来无事,程郁在船舱内晃悠,倒是认识不少商户,听说不少事情。北地开战,苗老将军重新挂帅上战场,而远在京都的皇帝还因为户部不批登仙台的款项大发雷霆,因此户部多名官员被推上断头台,君王不仁,对忠心的官员毫不留情,京都之外,百姓饱受灾祸,而那位君王还在夜夜笙歌
程郁听了这些消息也只能无奈叹气,又一次感叹程父当初的选择,如果不是当初的破釜沉舟,他们两兄弟多半还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公子,可要卜卦?”
刚打算回船舱休息的程郁忽然听到隐藏在水浪声下清朗的声音,他顺着声音看过去,正好瞧见夹板阴凉处,一人带着斗笠盘坐,手中端着破旧的碗,里面几个铜板叠合,很明显的江湖骗子。
程郁摸了摸下巴,郑重其事回绝,“不要。”
端着破碗的人一愣,没想到这人拒绝的这么干脆,隔着斗笠声音再次传来,“公子真不算算吗?”
程郁蹲在夹板,闻着湿漉的风,撑着脑袋道,“你想骗钱的吧,我可告诉你,从我手中赚钱不容易,你还是找别人吧。”
说罢,程郁弹了弹沾灰的衣服,刚准备起身,哪知道戴斗笠的男子前脚一滑,手上的旧碗正好递到程郁手上,又被他下意识推翻,跌落的破碗与三枚铜钱在夹板上滚动,最终回归平静。
无端被人推倒在地的程郁揉着屁股,“你自己摔的,可别想讹我啊。”
“是是,公子没受伤就好。”
程郁见人没受伤,耸肩进了舱门,却不知那人在他离开之后,迅速窜到铜板掉落的位子,破洞的鞋内脚趾紧绷,他托着腮看了许久,“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忽然推了推斗笠,露出光滑的额头,转头看着已经消失在门内的人,“看来,我的修行之路不会很无聊了。”
旅途无聊的很,沿途的风景千层不变,约莫第三日程郁就受不得无聊,找跟来的几个兄弟推牌九,起初他是把把都赢,直到嘴欠说了一句,千万不要让他的话,差点输的内裤都不剩。
老胡直笑他活该,敢跟这些混在市井的人玩,被程郁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也不见收敛。不过当夜,程郁便不再无聊。正当他陷入香甜的梦境之际,老胡突然闯入。
“东家,东家,快起床。”
意识昏沉的程郁还抱着枕头迷迷糊糊的说道,“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
老胡似乎很着急,来不及跟程郁解释,提起一旁的衣服便拉着他往外走,一出门之间船舱之外火光照料整个船只,吵闹声中他隐约听到有人喊着水寇,程郁顿时一个激灵。
“老胡,我们现在要去哪里?阿德他们呢?”
外头不太平,程郁出门特意让老胡选了几个身手好的兄弟,阿德就是其中之一,没想到他这么倒霉,第一次走水路,居然又碰上这玩意,看来他是真不适合出门。
“他们在船前抵抗水寇。”老胡拉着程郁往船边缘走,沿路略过不少还在收拾的人,也不知这些人到底怎么想的,到底是命重要,还是钱财重要,老胡看着身后颇有些惊慌失措的程郁道,“东家,这条船被水寇包围了,我们……”
“老胡,都到这个份上了,别他妈废话,赶紧说怎么办?”
“……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