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是让宋诚挑几个自己觉得感兴趣的专业,好填在口腔医学下面当作保底。
小秦听见是因为好赚钱才报的口腔医学,这才点头道:“这我倒是相信。”
“宋清姐你呢?听说你高考那年考了全校第一,报志愿应该很简单吧。”
小秦从小就不是捧着书本规规矩矩死读书的人,但她并不主张读书无用论,相反,她倒是由衷佩服那些体育课还愿意待在教室里,刷上十套八套模拟卷的人。
宋清不知道该怎么回她:“说简单也算简单吧,只是我当时的学校和专业都是我妈帮我选的,我也没怎么去研究。”
“这样啊——”小秦这几天和宋清相处下来,只觉得她哪哪看着都好,“不过像你这么优秀的人,不管去哪里,读哪个专业,最终肯定都能有所作为的。”
宋清觉得她对自己的评价实在过于主观了:“可别捧杀我,我受不了。”
她觉得自己确实算不上优秀,只是在每一个阶段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
高中那会一门心思都放在冲刺高考上,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不喜欢什么。填志愿的时候更是一头雾水,看着那些连听都没听说过的专业,总觉得好像都差不多,好像学哪个专业都一样。
只要不去北京,都行。
但她那会之所以不愿意去北京,也不过是因为不想再被宋欣梅当作用来和别人比较的工具,不想自己的人生因为她的面子问题而被如此草率地决定。
后来真正去了北京,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在那里见识了许多以往从未见过的风景,也认识了形形色色的人,渐渐的,好像也就不再那么排斥了。
如果当时不是宋欣梅强迫,她可能也是迷迷瞪瞪的,按着录取分数线来,能上哪个学校上哪个学校,能报哪个专业报哪个专业,全凭命运,不会考虑太多。
只是,这样的选择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程度的草率呢。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她骂宋诚意气用事,其实压根没办法做到理直气壮。毕竟她自己在宋诚这个年纪时,并没有比他懂事多少。
但该骂还是得骂,宋诚有时候做事也确实不计后果。
“没捧杀你。”林静擦完头发又将毛巾披在肩上,双眼含笑看着她道,“虽然你不怎么提起,但你舅舅,还有曲向文都看得出来,这十年你成长了许多。”
“而且,你一直都很优秀,这是事实。”
宋清总觉得,有些事情没必要上赶着去跟别人说。
譬如她当初拖着行李箱独自一人坐上去北京的飞机时,原本是打算这辈子再也不回来的。
譬如她曾经发过誓,说自己到死都不可能跟宋欣梅和解。
因为前十八年被全然否定的灰暗人生,她看过许多次心理医生,也吃过一段时间的药。
她把自己一层一层剥开,然后从简单到复杂,从显像到病根,一点一点去观察,去理解,去疗愈。
十年说来不长,但也占据了宋清生命里的三分之一。
这十年里,她学着去与十几岁的自己和解,又学着去鼓励二十多岁的自己。
人类最可叹的一个优点就是,人会成长。
十八岁之前的宋清,就好像那颗还未成熟的小番茄,看着无害,实则酸涩,有毒。
只是,独自一人远赴他乡的这十年,在别人不知道的时间里,她一点点把自己修炼成了10,20,30,反复自省,逐渐成长。
你闭嘴,你更怂。
宋辛明打来电话,叫林静派个小孩下楼帮忙拿东西的时候,她就知道,让几个男的自己出去买东西是今晚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明明只有六个人,他们却买了十份烤茄子,十对鸡中翅,二十只烤全翅,二十份烤生蚝,二十串烤虾,还有其余烤玉米,烤韭菜,淀粉肠,莲藕,土豆片等数十串。
林静眼睁睁看着一张直径一米五的圆桌被摆满,眼皮直跳道:“你们有没有看见这里站着几个上辈子没吃饱饭的饿死鬼?”
“哪有鬼啊,你可别吓我。”宋辛明还在一个劲地往外一把把掏烧烤签子,闻言往自己身后瞥了眼,讪讪笑道。
“知道你还买这么多?”林静不轻不重地往他手臂上锤了下。
宋辛明撇撇嘴:“这不是怕不够吃嘛,更何况宋诚还在长身体,吃得多,”
“我生长板早闭合了,吃多只会长胖。”刚顺了一串炸馒头的宋诚直接举手辟谣,被宋辛明一记眼刀刮过。
“吃不完你打包带走啊。”林静挑了串玉米,冷脸吩咐道。
她主要是担心这么多东西吃不完,放自家冰箱里肯定引得程夏嘴馋,到时她忙着盯装修,家里两个老人又拗不过她,肯定顿顿都得吃米饭配烧烤。
宋辛明立马点头:“好,我带走,带回家放冰箱里,明天烤箱烤一下还能吃上几顿。”
两人这种对话已经是常态,在场几人看着早已见怪不怪,只各自拿了只烤全翅坐到一边。
宋清咬一口手里的鸡翅,觉得好吃,问:“这是哪家店的?”
曲向文开了罐冰啤酒放在两人中间,回她道:“之前开在咱高中校门口,就咱们下了晚自习经常去吃的那家。”
宋清闻言又咬一口肉,心想怪不得味道这么熟悉:“不是说那家店倒闭了吗?”
她前些年过年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晚上很想吃烧烤,特地开车过去,却听说老板不干了。
“没倒闭,就是前些年生意不景气,关了店跑去给人建房子了,最近行情好起来,才又回来继续开店。”曲向文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