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她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搜查的声音,叶宁竹当即便觉得不安,直觉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偏她还无处可躲。
搜查至她这间房时,带头的那名侍卫十分合礼数地敲了下门,方才推门而入。
叶宁竹凝视着他,不言语,只听侍卫说道:“陛下邀您一见。”
看来她的身份果然还是暴露了,就是不知是有人计划好,还是一场意外。
叶宁竹沉默着跟着他们去了太和殿,见到陛下时,却感觉他比上一次见面还多了几分愁容。
他屏退了众人,沉声道:“阿竹,朕知道是你。你也怨朕,觉得朕不应该困住纪姑娘来胁迫老师,对吗?”
叶宁竹垂着头,没有说话。
“你知道吗?就在昨夜,有人去刑部大牢接走了丞相。而据昨夜看守刑部大牢的侍卫来报,来者手中拿了一封你的亲笔信。”
“在外人眼中,长公主已然身死,所以那封信便成为了丞相唯一的保命符。况且,朕迟迟不处理丞相,态度尚不明朗的情况下,有长公主的遗命,他们便遵从了。”
叶宁竹当然知道,阿离带着纪缘出宫,却独独留下了她一人。再联想到之前她说的那句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们借了叶宁竹的名义,将李丞相带离了大牢。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只是不知道苏鸿煊究竟是不是知情人?
“阿竹,朕知道不是你做的。”陛下道。
叶宁竹轻笑了一声,道:“其实你并不信我,只是因为此事牵扯到了老师。”
而她不会做任何对老师有威胁的事,所以于情于理,陛下都该看明白。
叶宁竹叹了一口气道:“陛下,既如此,请放我出宫。”
“苏鸿煊回京了,是吗?”陛下沉默片刻,突然问道。
“昨夜朕安插在刑部大牢附近的探子来报,说看见了他的身影。”他抬头,眼神十分复杂地盯着叶宁竹,一字一句问道,“他回来做什么?”
“我不知道。”叶宁竹答,“陛下,他是忠君为国之人,您不该疑他。”
即便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她还是下意识地想要维护苏鸿煊。
“你不说,那朕便让齐简去查了。”陛下道。
又是齐简,叶宁竹皱了下眉,却没有再一次地出声提醒他提防齐简。无论是什么,说的都已经够多了,若是皇兄肯听,便不会有今日了。
“老师在哪?”叶宁竹问。
陛下不答,也不敢正眼瞧着叶宁竹。他终究还是利用了老师,愧对于老师多年来的教诲。
叶宁竹又执拗地重复了一遍:“老师在哪?”
陛下双手撑着头,淡淡道:“你放心,我不会动他。”
如今纪缘已经被带走了,皇上手中的筹码少了一个,没有法子来胁迫老师了。
“陛下,民女告退了。”叶宁竹俯身行礼,那态度疏远极了。
陛下抬了抬手,不知究竟是想要挽留她还是其它心思。可叶宁竹都不在乎了,当下她最在意的,还是亲自去和苏鸿煊确认一些事。
她一路畅通无阻,走出皇宫,回到府中只见到了白桃一人。她向白桃询问了苏鸿煊的去向,得到的答案却格外令人难以置信。
白桃说,早些时候苏鸿煊派人来报,他已经踏上了回幽州的路。叶宁竹有些失力,撑着桌子坐了下来,头疼得厉害。
“陈文呢?纪缘又在哪?”她声音中透着疲惫。
白桃道:“自打你进宫以后,陈文大人就没往府中来了。不过今晨,确实有个姑娘将纪姑娘送了来。”
叶宁竹扶额,越来越摸不清现状了。
苏鸿煊的不告而别,让叶宁竹再一次陷入了低落的情绪之中。她一边相信着苏鸿煊不该会骗她,一边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她去找了纪缘,向她询问了阿离是否有告诉她什么,但得到的答案并不尽如人意。她也去了一趟如月馆,但如月馆的老鸨说,阿离有些时日不在馆内了。
一时间,所有消息的来源都被切断了,叶宁竹被置于一个孤立无援的状态之中,她只好独自一人想办法查探消息。
李丞相入狱以后,他手上所有的权力都被平分给了几位朝臣,其中最得圣心的自然是齐简,但叶宁竹并不想找齐简。
纪缘说,她们可以去桓月书院碰碰运气,说不定能碰上来书院的臣子。
叶宁竹当即应了下来,收拾好了行囊,同纪缘一同住到了桓月书院去。自打太傅不在书院内,书院里没有一个掌事人,已经闭门了好些日子。
纪缘回到书院后,将书院重新开放,代替太傅宣讲文学。彼时,叶宁竹坐在学子之中,心却不在书院之中。
她在面前的纸上,一笔一笔写下了如今掌握到的线索,将其一个接一个串联起。从一开始她远赴幽州,再到齐简、李丞相纷纷离京,而后她为自证清白回京,苏鸿煊紧随着也一同回来。
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就步入了他人设好的局呢?
纪缘正好讲到了前朝之事,一下子戳动了叶宁竹脑海中紧绷的弦,似乎从她将母妃留下来的遗物交给苏鸿煊以后,苏鸿煊就背着她在谋划什么了。
所以那块腰牌才是原因?想到此,叶宁竹顾不得身旁还有学子,猛地站起来冲向书院内的藏书楼,翻找起有关前朝的记载。
纪缘有些担心,连忙跟了过来问道:“殿下,你在找什么?”
叶宁竹来不及细讲,只道了声:“小缘,将书院里有关前朝的记载全都找出来。”
她记得小的时候,母妃曾讲起过她与父皇的相识,只是其中细节被省去了一些。母妃说父皇从乱军之中救了她,她倾心于父皇,便隐瞒下身份,同父皇回了宫,甘愿留作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