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住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扬言要禀告圣上。
这种小事也不嫌寒碜!
茶水激烈地震荡,无可奈何地溅出些水液,黄福压着脑袋:“三殿下那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只能揪住这点芝麻大小的事了。”
他陪声笑,拿起扇子殷勤地扇风:“如今百姓们吃着粥喝着药,整个河东上下都念着殿下您的好,三殿下来这也这么长时间了,又干了何事?无非就是学着您的样子罢了。”
黄福手底下送着清凉的风:“三殿下如今无非是穷途末路,就指望着拿这些事垫垫,殿下您莫气,再说了,以次充好的是那药商,与殿下又有何关系。”
楼河垂眼,他慢慢饮了一口茶水:“药还有几日?”
黄福沉吟一瞬:“还得吃上四日。”
楼河看着窗外,匕擦过的惊悸依稀还能分辨,他面色沉沉,心中愤懑与不甘再一次激出来,他灼急饮下茶水,猛喝了几口后才觉得心中稍舒畅些:“本殿下也该回王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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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渊玉执起一壶酒倒在盆中,清透的液体顺着壶口留下,匕被浸在酒液里泡着,整个盆中的液体看起来多了几抹铜色。
楼津视线一挪:“你已经洗了三次了。”
水中过了两次,又置在火里烧了一回,如今又沉在酒液中,他看着都累。
‘谢渊玉是个事儿逼’这个念头再一次出现,又加深了烙印。
谢渊玉擦去手上酒液:“等一刻钟后取出来。”
楼津常用这把匕,上次两人切肉用的就是这把,虽说特殊时期也没那般讲究,但眼下有条件他想弄得干净些。
楼津无所谓地应了一声,两人回来路上见农人在田里犁地,挖出深深沟壑,已经是种地的时节。
看到农人陆续往地里下种子时才意识到,他和谢渊玉来河东已有一月。
楼津问谢渊玉:“你弟弟这些日子有没有给你来信?”
谢渊玉:“收到一封十天前写的信,问殿下与我何时回。”
谢哲睿这一阵子一人在王都,这么长时间足够他玩遍王都,如今新鲜感过去,约么是想家。
屋外天色湛蓝,远处田地上一头深色的牛在缓缓移动着。
楼津道:“楼河不日就会离开。”
赈灾之事有条不紊进行,农人已经开始种秋粮,无论前路如何日子总要过下去。
谢渊玉笑着开口:“这次是殿下先提的别人。”
楼津:。。。。。。
他看一眼谢渊玉,手指无意识插入盆中,指腹蘸了酒液后抽出来:“和你说正经事呢,别调情。”
楼津手欠,平日里下棋画画喜欢插一爪子,一到厨房便会把手伸进米缸搅一搅,现在看见盆里的酒都会探入试试手感。
谢渊玉眼皮都跳,抓起对方手指给擦酒液:“我与殿下也该离开了。”
他说:“庞瑞已经到了王都,家中妻儿现在还不知实情,逢七上坟祭奠,孩子每次要在坟前哭很久。”
能快些回来便快些回来,妻儿也能少些伤心的时日。
湿漉漉的酒液已经擦干,谢渊玉无意识地摩挲着楼津掌心,对方手心摸着略糙,他却极喜欢这种触感:“种好秋粮之后募集人重修堤岸,杨知府全程监工,赶在冬天能完成。”
楼津反手勾着谢渊玉掌心,也伸手摸对方手心,时不时地应一声。
屋外天光大好,一连几天,河东是个好天气,而王都却是下着绵绵细雨。
楼河进宫面圣,一月有余不见,圣上的日子没有多大变化,下朝之后在太和殿中批奏折,偶尔回召见大臣,匆忙时武将都来不及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