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徒?什么收徒?”卫风方才一直在玩闹,压根就没听那老女人啰嗦,这会儿垂着脑袋装死人,小声地问玄之衍。
玄之衍压低声音,“好像那个新长老要收你。”
“!?”卫风震惊地抬头,然后猝不及防同江顾对上了目光。
台上的解拂雪长老们和底下的弟子都纷纷一副江顾疯了的表情。
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收卫风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当徒弟!?
是走火入魔了吧!就是走火入魔了吧!?
台下的卫风凝固在原地。
旁边的玄之衍急得不行,见状袖子里的指尖微动,两道灵力径直砸在了卫风的腿弯。
众目睽睽之下,只听“噗通”一声,卫风就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嗷——”膝盖重重磕在石板上,卫风疼得龇牙咧嘴,他转头恶狠狠地看向玄之衍,用嘴型道:‘你他娘干啥!!?’
他疯了才要拜师!就算对方长得再好看也不行!!
江顾强忍着想直接把人拎上来揍一顿的冲动,在乌拓喋喋不休的劝解声里,挤出了丝极淡的笑意,“卫风,你可愿拜我为师?”
本来想反悔的卫风看着江顾脸上温柔的笑容,本来就疼得发晕的脑子一抽,点了头。
“愿意。”
吧?
卫风好奇又小心地抬眼去瞄江顾,再次被对方那温柔出尘的笑容晃晕了眼,也不管周围人如何反应,中气十足道:“师父,徒儿愿意!”
他师父一看就是个温柔体贴会照顾人的大美人。
江顾敛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碾碎了指腹间那小鸢的翅膀。
阳华云海(三)
卫风在阳华宗生活了将近十七年,从未见过父母,也从未有过师父。
他记性并不好,七八岁才开始记事,他和那些年幼的小弟子们住在弟子舍,闲暇时漫山遍野地疯跑,其余时间便一起去白玉峰上课,但他性子顽劣并不招人喜欢,长老们讲的东西他也学不明白,看着玩伴们都有了自己的师父和单独的住处,他不是没有羡慕幻想过。
宗门里那么多长老,并没有愿意收他为徒的,宗主见状起过收他为徒的心思,但当时卫风闯了大祸,此事便不了了之,后来宗主便将他父母留下的财物和山峰给了他,由着他去了。
无人管教约束又有花不完的灵石,卫风乐得快活自在。
但有了师父终归还是束手束脚。
“那你答应得还这么痛快?”玄之衍看着歪坐在飞舟上嘟嘟囔囔的卫风,“你那声愿意可是中气十足,副宗主的脸都气绿了。”
“我那是——”卫风直起身子,瞪着他半晌,又心虚地移开目光,“谁让他长得那么好看。”
比他那些狐朋狗友师姐师妹们好看了不知凡几。
“得了。”玄之衍抱着胳膊无奈道:“卫风,其实你也很想找个师父的吧?”
“我才没有!”卫风没好气道:“我疯了我想要个师父!”
玄之衍看着他因为过分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耳朵,不再挑战自己兄弟那点薄弱的自尊心,毕竟师父再好看那也只能是师父,从前宗门中每回有拜师仪式卫风都不会去观礼,之后却又常常躲在房间里看碧影石的录像,抱着被子发呆许久。
师者,如师如父,在修真界师父甚至比家人更为重要,卫风从小便没有家人,自然是希望有个师父的。
只是期盼了许多年,也没能等到有位长老真心喜爱他。
“知道知道。”玄之衍勾住他的脖子,“不过在你疯之前,得先准备好拜师仪式需要的东西。”
“这个我知道。”卫风顿时来了精神,摸着下巴道:“我这便让人去云裳阁订件新的法衣,十天后才是拜师大典,还有时间赶制出来,然后要给师父敬茶磕头,师父给我赐字赠经,还有什么?对了,师父还要给我簪发,我得将头发洗得干净些……对了之衍,你说我要不要一起给师父定制件法衣让他大典上穿?不过我不知道他的身量尺寸,我拜师礼准备得丰厚些会不会太惹眼?你说我师父会给我准备什么礼物?他好像就收了我这一个徒弟。”
“……”玄之衍看着滔滔不绝双眼放光的好友,揶揄道:“届时大典上全是长老收徒,没人注意你穿什么。”
“我师父看得见啊。”卫风咧嘴笑道:“他这么慧眼识珠,我肯定得让他收徒收得风风光光!”
玄之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开心就好。”
比起卫风的激动,江顾这边毫无波澜。
乌拓看着面前满是杂树繁花的山头,不满道:“这阳华宗也忒瞧不起人了,怎么分给咱们这种地方,连个殿宇都没有。”
“我自己挑的。”江顾道。
乌拓沉默了一瞬,“风景优美,也挺好的。”
“此处地底有段灵脉颇为厚重,只是离主峰较远过于偏僻。”江顾停在了一处山壁前,随手开了个山洞,“在此处修炼再合适不过。”
他负手进去,乌拓赶忙跟上,“主人,您不打算修建洞府殿院吗?”
“那些死物有什么用处?”江顾找了处干净的地方盘腿而坐,设下了几道结界,“还不如在紫府中多攒条灵脉。”
这段灵脉就很不错。
乌拓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小心翼翼道:“主人,您还记得咱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江顾冷冷瞥了他一眼,“我自然知道。”
“等卫风来了,您就让他住这里?”乌拓小声道:“我在宗里打听了许久,据说这位小公子骄矜得很,房中地板都是白玉做的,被褥只能铺丝绸云锦,吃穿用度都无比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