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他梦寐以求的人生。
也可能正?是因为不同,所以这些未来的许多未发生的脉络,都尽数被碾灭在车轮下。像烟头在皮肤上按熄,永远留下一块红旧的烫疤。
周恪非说:“前段时间她来找我了,要我看?望奶奶。”
“……”周旖然一时噎住,语带惊疑,“可是奶奶已经……”
周恪非说:“对,我到了家里才知道,奶奶已经去世了。”
那时候周芸想来握他的手,被他不着痕迹,但确凿无疑地避开。
周芸站在原地,眼眶温红起来,小心地说:“小虎,别怪妈妈骗你过来……这里是你小时候的家啊。”
偌大的空房子,周芸应该也不常回来,吊灯一开光影浓浊,散布着灰尘的形状。
却想要以此在他心里唤醒亲情。
灯下一隅空间,异色大理石垫成圆形高台。
上面只一架昂贵的纯白三角钢琴,还有周恪非熟悉的高脚琴凳。面料是柔软的头层小牛皮,常年无人养护,已经隐有裂纹。
周恪非缄默地打开琴盖,手指修长有节,浅触在黑白琴键上。
他低着头,身上是没来得及换下的正?装,身量瘦高挺括。
侧脸的弧线清晰而优美,周芸看?到这一幕,和她记忆里那个乖巧优异的少年有瞬间的重合。
于是周芸抿嘴笑?了:“弹一下吧,房子不住了,这台琴我还一直定?期找人保养。”
他手腕翻转,阖上琴盖。
低声说:“我已经不能再?弹琴了。”
周芸忙开口:“没事?,恪非,要是你不喜欢了,那就……”
“不是这样的。”他轻轻摇头,“不是不愿意,是不能了。”
薄嘴唇一张一合,里昂的那场劫案就被轻巧叙说出来。惨烈的经历,激发极度的痛苦,让胸膛变得滚烫滚烫。周恪非的语声却冷静得要命,不带起伏和感情,几乎是光滑无机质的。
随着他的讲述,周芸脸上的表情迅速坍塌,双腿和脊梁也是如?此,就像碎裂般地忽然垮下去。她跪坐在他面前,一手扶着琴凳,压抑着呜咽,泪流满面。
周恪非冷眼看?着,陡然而生一种报复的快意。
原来如?此。只有伤害他自己,才能让她体会到疼痛——虽然比起秋沅所经历的一切苦难和灾祸,这份疼痛不值一提。
周恪非从来性情光明,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为阴暗的时刻,却是面对他的亲生母亲。
挂断和周旖然的通话?,他简单整理,拿起车钥匙去找秋沅。脚步是轻盈的,像是踩在心尖上一样雀跃。
办公室的落地窗外城景广阔,此时正?值日落时分。云层的疏漏处被风撕扯,与夕阳融成流动的枫糖色,绵黏地胶在天际。
上次从他租住的公寓分开,秋沅独自去给母亲扫过墓,又探望了蒋阿姨。接下来一连几周都在店里忙,分给他的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在工作间隙,周恪非不时查看?手机。等着秋沅的短信,像是期待被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