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如水晶的浅蓝色海湾边。
独特的草织屋顶在后方绵延伸展,粗犷自然的装修风格细节处带着精致,譬如此刻舒窈躺着的藤椅旁,除却撑开的遮阳伞,还有酒店的服务人员过来问她要不要体验水疗项目。
舒窈咬着西瓜汁的吸管,摇头说暂时不用,等到附近人都离开,将这片得天独厚的观景区域留给她和旁边椅子上的司徒锦,她才勉强按捺住自己过于急切的八卦眼神,矜持地询问:
“现在可以说了吗?”
蔺然被支开了,玄烛也被支开了,此时不听八卦更待何时?
司徒锦懒洋洋地眯着眼睛,在墨镜下看远方的海天一色,正想开头,却瞥见这块木头搭建的日光浴平台前方,有一对颜色很诡异的绿色爪子扒拉着边缘。
然后。
一颗同样幽绿色的脑袋缓缓从前方冒出。
在司徒锦有所反应之前,冷淡的嗓音已经从旁边响起,带着命令般的斥意,“滚。”
舒窈直视这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寄生种,因为这座度假海岛温度正好的海风吹得心情怡然,便懒得起来收拾它: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离这里远远的。
浅棕色的瞳里写着明显的威慑。
二秒钟之后。
那颗脑袋又缓缓地下降到木平台之下,甚至还将之前扒拉着边缘的两只爪子也默默缩了回去。
司徒锦因此发出了很短的一声笑。
然后转头对舒窈道,“这就是我开发这个项目,唯一担心的问题,虽然总体环境都是安全的,但现在海里生态恢复得太好、还藏了不知道多少这类寄生种——”
她单手抵着脑袋,似乎有些苦恼:“我本来想把玄烛调过来,负责这个项目的安保,毕竟这片环境本来也适合她。”
她没往下说,舒窈也已经明了她的意思,颇有些诧异地看过去,“她看起来像是舍得离开你的样子吗?”
司徒锦叹气。
这正是问题所在。
……
按照司徒锦的本来设想。
她实在腻烦那些家族联姻的弯弯绕绕,既不想伺候一些又闲又拽的太子爷,更不想找同样事业心强烈的继承人,以免双方面对家族事业吞并的难题。
她本意是暂时跟家里拖着,直到自己能够完全掌控家族里的事业,届时再决定婚姻的问题。
可惜因为一些偶然情况下的特殊情况,譬如某条人鱼刚好在灯塔侵入时,为了对抗笼罩过来的意志,令返祖的血脉更加强盛。
身体愈发减少人类特征,接近塞壬,她就越容易被本能控制,譬如因为完全成熟而进入繁衍期。
但这颗星球上,已经没有第二条人鱼了。
司徒锦不忍心看她那么痛苦,只能选择帮她纾解。
结果就这样一错再错,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们之间的命运已经紧紧纠缠在一起,她帮着玄烛度过
一次又一次的难关,而玄烛则在那个殉道者大肆发难的夜晚,用性命护着她。
那条人鱼本来就是内向的性格,后来又认定了司徒锦,倔强地不愿改变主意。
倘若司徒锦要丢下她,做出其他选择——
后果必然十分惨烈。
司徒锦前段时间一边忙生意,一边忙着让她那对思想古板的父母接受她现在被救几次、需要对恩人以身相许,否则恩人就容易想不开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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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司徒锦再度按脑袋,少见地露出几分为情所困的忧愁,舒窈喝完了西瓜汁,同她道,“别叹气了,这片群岛的寄生种问题也不是很难解决。”
司徒锦从她话里听出她会帮忙的意思,一时心中熨帖,但又忍不住按了按额角,“我只是担心,解决这些事情的过程太长,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因为家里的生意铺开的摊子很大,倘若司徒锦想正式继承,让她爸退休养老,估计最少得花个五到八年时间。
她担心自己忙起来顾不到玄烛,也担心家长们始终碍于旧的观念,不愿意接受她特别的女朋友。
舒窈难得能当她的倾诉对象。
这感觉非常稀奇。
毕竟从前司徒大小姐即便恋爱,也从不为任何一棵树伤情,当断则断,在情感中表现得最愤怒的时候,还是因为听见舒窈被林静姝绿的时刻。
她永远赤诚,热烈,好像一轮会发光的小太阳,给予身边的人饱满的情绪回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