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婧儿此前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会儿也没想好。她摇头道“暂时还不知。”
“怎会不知,你该早做打算啦。”褚琬说“大多数升率性堂的都是考科举的师兄们,女子鲜少能升学进去。”
因为大塑朝只有男子能科举,虽女子也能入仕,但不是通过科举,而是通过举荐。但女子入仕更艰难,需有才名,这样才容易被举荐。
是以,拜师学艺博才名这便是一条捷径。
颜婧儿脑子里很模糊,她是真的还没想清楚。
她来上国子监是顾景尘安排的,觉得她年纪小该继续完成学业,所以她就来了。
她自己也是想着,努力完成学业,然后长大,再然后嫁给他。
她没有想过入仕做官或是拜师学艺或是其他的,褚琬这般一问,倒是把她问住了。
“你没想好也不碍事,你哥哥是丞相,倒也无需急。”褚琬说“若是你想拜师,定然比我们更容易的,毕竟顾丞相就出自许多名师大儒门下,他若是帮你举荐,自然是极方便。”
颜婧儿点头。
“对了,”褚琬说“你听说了吗,国子监来了个女博士,才名颇盛,在我们修道堂讲学乐曲。”
国子监设五经博士,是正经的从八品学官,女子能入国子监当学官,想来才情极其了得。
“听说这位女博士尤擅古琴,哎呀,”褚琬说“正好你也是学古琴,这倒方便你了。走,我带你去看看。”
她拉着颜婧儿起身,边走边说“咱们去见见礼也好,我听说姜钰也去了呢。”
颜婧儿来了兴致。
她喜欢古琴,此前在崇志堂教古琴的是个老学官,有时候弹琴弹到一半他就坐在椅子上呼呼睡着了,她还没见过女学官是什么样的呢。
两人到了博士厅,门口已经等了好些个来见礼的学子。
监丞让众人先等着,说一会儿慕容学官忙完就出来见大家。
颜婧儿问“新来的女学官姓慕容吗”
“你不知道”旁边有学子说道“女学官叫慕容贞,是我们大塑朝第一才女,出自京城永嘉侯府。”
另外有人附和道“慕容学官温婉贤淑、端庄秀丽,气质清雅如兰,才学和见识都极其广阔,堪称京城贵女表率,还曾得过太后称赞呢,真是我等女子楷模。”
颜婧儿点头,心里下意识地敬佩这样的人。
“慕容学官乃高门嫡女,又出自名师门下,姑母是宫里的宜妃。这般身份背景,却为人极其低调平和,难怪颇得大家敬重喜欢。”
“哦,你不知道也不奇怪,”一个同窗对颜婧儿道“慕容学官三年前游历去了,也是近日才回京。她已多年不在上京,像你们从京外来的学子不知道她的名字实属正常。”
外边等着的学子们人人都是兴奋和崇拜的神色,纷纷交头低声讨论起这位名满大塑的才女慕容贞。
很快,博士厅大门打开,两个掌撰抬着行囊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素衣高挑的女子。
女子乌高盘于头上,只用一根檀木簪子簪着,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头饰。可尽管如此简单,她整个人身上却像透着一股出尘的光华。
不像人间物,倒似天上仙。
看见有学子们在门口等她,她抬眼温柔且随和一笑,说道“天冷,你们快回吧,你们的心意我感受到了。”
监丞也跟出来,说道“听见没,慕容学官让你们先回去,明日你们就可以再见到她。这会儿,你们的慕容学官得回去收拾行李,好生歇息歇息。”
为了教学方便,好些学官都是居住在国子监的号舍里头。慕容贞家住上京永嘉侯府,倒不想竟也愿意搬来清苦的国子监住。
这般高风亮节、怀瑾握瑜之人,颜婧儿暗暗崇敬。
离开博士厅后,颜婧儿跟褚琬往回走。
突然,她顿住脚步,脑子里冲进了个什么东西,像福至心灵,又像茅塞顿开。
她高兴道“褚琬,我想到了,我想到我要做什么了。”
褚琬微愣“什么”
颜婧儿却不知从何说起,她唇角勾起,面容隐隐激动。
曾经,顾景尘问她,以后想做什么。
她彼时不知,也很茫然。
但她现在有个坚定的目标,一个令她心口热且骄傲的目标。
她以后也想当学官。
不仅如此,她还想重建颜家。
她想要拜入名师门下,当学官,光耀颜家
褚琬看了狐疑地问“颜婧儿你这是怎么了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颜婧儿笑,拉着褚琬回学堂,边道“我今日就想快点下学,下学后回府。”
去找顾景尘。
她想把这件事告诉顾景尘。
当日,从国子监下学后,颜婧儿背着书箱就出了书院,雇了顶轿子回到常府街。
刚进大门就闯见从里头出来的顾荀。
顾荀见她脚步匆匆、面色欢喜,稀奇地问道“颜姑娘这是遇到了什么高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