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总要适应的嘛。陆雪渊宽慰自己道。
就在她要踏进女修住处时候,却忽然停住了脚步,一身青衫青裙,握紧孤神剑的手犹豫似的婆娑着,站在寝院门前,驻足良久。
突然,她像是终于定下决心似,脚步往后转,毫不犹豫的往回走去,就在她走到和尘殿门前时,望着左边那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路,怔了怔,接着朝另一边走去。
左边那条路通向茉晚尊洗仙阁。
就在她的背影消失在另一条道路上时,从阴影里缓慢走出一个人,和尘派的青衣在他身上,完全遮掩不住他天生自有的贵族气质,只是这身青葱之色将他衬得更加玉树临风,温柔遣眷。
楼意望着陆雪渊消失在那条道上的身影,孑然一身,落寞中带着义无反顾,甚至都不愿告诉自己一声。他的耳边只有风林‘莎莎’作响,隆冬寒风将他的心一并吹皱,“阿渊…难道真的喜欢他吗?”
楼意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酸涩,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巨大的难过和不安,就像是被谁夺走了什么。
而陆雪渊此刻站在青芜阁的门前,抬起的手,举在门前
,思忖再三终于还是扣响了。
“叩叩”敲门声响起,不到一会,便有个小弟子拉开了门,探头探脑的露出了一张小脸。
“你是…”他方才出声,却突然看清了来人,睁大了眼睛道:“陆师姐!”
“是我!”陆雪渊悬着的心有一丝丝安稳,还以为要敲好久,她甚至都在想要不要翻墙进去。现在看来,倒可以省去这一步。
“陆师姐,师傅说了,不让你在来这了!”丹稚童声开口道。
“我知道!我只是…想来看看师尊,他…还好吗?”陆雪渊眉间忧瑟,眼神中笼着一层薄雾,灰蒙蒙的看不清楚,只叫人觉得心疼,再没有什么比一双明媚桃花眼,失去神采光泽更让人惋惜的了。
“好吧…”丹稚到底还是个孩子,见她这副似泣非泣的模样,忍不住难为情地道,终于还是放她进了青芜阁。
“谢谢你。”陆雪渊道了谢便飞快朝殿中奔去。
…………
她站在冰冷的石墙前,明明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却觉得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遥远。
她有多久没有来看过师尊了,上一次到这里,还是自己被师尊渡气后醒来的第一日。而现在,她已经是开光期一级了。
“师尊,我突破筑基了!”陆雪渊眼眶中含着热泪,在心里用颤音道。
她轻轻推开了石门,被刺骨寒意包裹着整个身体,一步一步走到冰床前。
整个寒冰室被幽蓝色的光笼罩着,白暮尘一袭白衣
躺在冰床上,脸色苍白的像高山之巅的雪莲,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巨大的孤寂萧瑟感,仿佛坠落人间的银河,在散发出璀璨的光亮后,只剩下一身燃不完的灰烬。
他那么高傲清冷的一个人,却躺在这里整整十九天。
陆雪渊缓缓蹲下,靠在他的头边,捂住嘴角,压抑着哭泣,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落。
“师尊,是徒儿不孝!!”她在心里哭道。
陆雪渊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上面挂满了晶莹的泪珠,望着白暮尘安寂的面庞,像睡着了一样,一股巨大的孤独感朝她袭来。她转身趴在白暮尘的手边,一只手轻轻握紧了他冰冷的五指,乌黑的长发俯在背上,不停抽泣抖动的肩膀,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落泪三分。
陆雪渊哭喊着,声音濡湿又沙哑,像是积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能够释放。在这里,没有复仇之恨,没有盗取禁令之瞒,也没有对白暮尘的忌惮与不满,有的只是一十三年的养育之恩和师徒情意。她并非什么凤凰羽翼,只是当初在山门前怯怯牵他手的那个小女孩,听他笑着对自己说:“渊儿,为师带你回家。”
她道:
“师尊…师尊…呜呜…呜呜,渊儿…渊儿来看你了!”
“师尊,你打渊儿吧!你就是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还手了!”
“师尊……”
“渊儿懂事了,会乖乖听师尊的话,再也不跟您置气了!求师尊…快点好起来啊!”
…
……
陆雪渊哭累了,就不自觉地靠在冰床旁睡着了。
这时,一双白色云纹鞋映入她的眼帘。
陆雪渊抬头往上,只见那人一身白衣,笑容像夜空中的月亮,明亮耀眼,却遥不可及。
他望着自己,寂静如星子的眼神里盛满深情与疼爱,温声道:“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