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师父还欲将她腿上烧伤也一并治好,可姜醉眠不愿。
这伤疤已跟随了她数十年,叫她不敢忘记那场熊熊大火。
困意渐渐袭来,姜醉眠躺在榻上,脑中却一直在回想左正惨死的画面。
陆昭珩知不知道左正是被谁杀的?难道他也信了是辽人所为?
太子又是如何得到辽人铸造的宽刀?
那些工匠的毒,会不会也是太子所为?
杀害叔父叔母的凶手,究竟是陆昭珩,还是太子?
还有阿樱。
疑团杂乱,姜醉眠先前也听叔父提起过朝堂之上权势纷争波诡云谲,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可即使如此,她仍要报仇雪恨。
不知睡过去多久,睡梦中姜醉眠仿佛觉得有人坐在了榻边。
一双微凉的手掀开了水绿纱裙,随后轻轻握住了纤细莹润的雪白脚踝。
抬起,端详欣赏了片刻。
被层层纱布紧紧包裹下的小腿修长白皙,纤弱可怜的一手便能尽数掌控,而如同琼膏玉脂般的柔嫩肌肤上,居然遍布着狰狞可怖的丑陋疤痕。
积年累月,凸起的褶皱痕迹微微发白,像被揉皱了的一汪春水。
湿热的呼吸渐渐靠近,像表皮涂满了剧毒黏液的毒蛇,自细弱脚踝处缓缓爬上,一路碾过纱布,疤痕,没入一片郁郁葱葱的水绿色中。
直至将熟睡中的人全然覆盖,笼罩。
涂上专属于自己的毒液。
姜醉眠猛然被噩梦惊醒,坐起身子惊慌喘息,见自己衣裙整齐无恙,并不像是有人掀开过的样子,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可一转眼,便见陆昭珩不知何时来了,正坐在榻边无声望着她。
姜醉眠被吓了一跳,他的眼神跟方才梦中的毒蛇简直如出一辙。
“你,你何时进来的?”
陆昭珩替她将耳旁散落的发丝归拢至耳后:“刚来。”
姜醉眠放下心来,看来确是噩梦。
“赵姑娘走了?”
陆昭珩看着她:“你是想问赵楚洛,还是赵棠?”
姜醉眠听出他语气中的冷意,问道:“有何区别?”
陆昭珩勾了下唇:“是不是怪我让你回屋等着,让你没了跟赵棠私会的可能。”
姜醉眠往后缩了缩身子,压着眼眸看他:“不是人人都像你一般风流多情,赵棠将军为了大宴征战沙场,死生都已置之度外,岂容你无端抵毁?”
陆昭珩见她从来都是向着旁人,说心中毫不在意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