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夫人对他一切的付出都有了意义。
谢姝站起身:“如今看来,不论如何,她都是死路。”
薛玮的身子震了震。
尤夫人之所以如此逼迫薛玮,是因为尤老夫人拿命逼她。其中的缘由众多,可最紧要的一件无非是她无所出,又年老色衰,尤老夫人担心失去了薛玮这个靠山。再加上尤娉婷攀高无望,做出此等举动自然不奇怪。
尤夫人成全了她的娘家人,却接受不了,最终只能选择死亡。
“可我却有一个办法。”谢姝说。
……
谢姝坐在尤夫人的对面,光亮从窗户外面洒进来,铺了她们三人满身金黄。
尤夫人攥着手中的帕子睁大了眼睛,猛然抓住了坐在旁边的大夫的手。
她的声音中带着颤音:“您是说,我有孩子了?”
大夫点头:“夫人最近是否深思不宁,饮食不调,月事也久久未来?”
尤夫人急急的点头,先生笑道:“如此就是了。夫人现在才有孩子,又是头胎,要好好照顾身子才是。”
“我知道,我知道。”尤夫人失声哭了起来,东春站在她身后,也拿出帕子擦脸。尤夫人哭了会儿才想起吩咐东春:“你快去,拿出一百两给先生。”
大夫愣了下急急的摆手:“夫人客气了,用不了这么多的。”
“不多不多。”尤夫人又哭又笑的,东春将大夫送了出去,尤夫人发呆似的摸着自己的肚子一会儿,方才想起坐在她旁边的谢姝。
她说:“谢姑娘,真的谢谢你。”她的眼泪不自主的流下,又被她擦拭干净:“你救了我一条命。”
谢姝看着她,记起了刚来薛府时尤夫人那端肃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微笑道:“是夫人待人好。”
“我…”尤夫人嗫喏了下:“我有很多对不住你的地方…我太听信她的话了。没有想到会如此…”尤夫人低下头,又啜泣了起来:“她一直很关心我。”
“关心不假,可为了利益几乎至您于死地也是真的,有句话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夫人想必听过。”谢姝说。
尤夫人点点头,深吸口气道,笑道:“如今无所谓了,我有她了。”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的甜蜜掩盖不住。
谢姝喝了口茶水:“今日是令妹与薛大人成亲之日…夫人打算怎么做?薛大人是因为夫人的逼迫才与令妹成亲的,若是夫人不允,这门亲事自然作罢。”
想到了什么,尤夫人突然畏缩的躲了一下。
“这件事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这样吧…”她说。
她要妥协,打算就这样过下去,谢姝笑了笑:“只是不知道小娘子是否能够容得下夫人将来的孩子。”
尤夫人的瞳孔一震,谢姝站起身:“既然夫人不打算做些什么,那么我就走了。”
她走到门口打开门,尤夫人突然叫住了她:“我随你去。”
……
喜堂布置在前院正堂,长廊里有很多前来道贺的客人,听端雅说,宣德公主也到了,这让尤夫人有些害怕。担心自己的出现会影响薛玮的前途,可是想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又重新提起一股劲头来。
婚礼正进行到拜堂的阶段,尤老夫人与尤老太爷都在。见她们进门,周围的喧闹声停止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尤夫人身上。见此等情形,尤老夫人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尤老太爷暗地里拍了拍她,示意她冷静。
薛玮看着尤夫人进来,眼神变得柔和,神情也放松了些。可能是害怕事情出变故,尤夫人要求掌事尽快成礼,薛玮却笑道:“仓促行礼,不吉。”他放下手中的丝带,走到尤夫人身边道:“夫人,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尤夫人眼中含着泪,紧紧抓住薛玮的手道:“夫君,我们有孩子了。”
坐在前方的尤老夫人闻言蓦然站起:“不可能!兰儿,你若在此刻闹出事端来,别怪为娘的不留情面!”
旧事
尤夫人深吸口气,尤老夫人的严厉言辞依旧让她颤栗,可是那惶恐之中又有些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一股温柔的力量,坚韧不可战胜。此刻她的深情不是她父母口中毫无价值的废物,而是她的孩子最需要的母爱。
她仰起头,眼神清亮,一字一句地对着尤老夫人说道:“娘,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但是这件事不行。您可以杀了我,收回我这条命,但是我不会在这件事情之上妥协。”
堂内一片哗然,人们四相观望,有与尤夫人特别亲近的夫人,知晓她家中之事,见此等情状,不由得为她欣喜。
府中的管事见状,将其他人都请了出去,随着房门关闭的声响,整个屋子都陷入了一片灰暗,门口的太阳也被乌云遮挡了去,悄悄的躲在云层之间观望。
尤娉婷的盖头早已经摘下,她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恨意,尤夫人身形一抖,下意识的垂下眼睛。谢姝觉出了尤夫人的异样,轻轻的捉了下她的手。
尤夫人回头看她,眼中有泪光闪烁,她最疼爱的亲人们都在此刻露出了獠牙,怎么能不让她心痛?或许这些年她之所以对家人事事听从,就是为了躲避现在这一幕。
她的隐忍未能带来她想要的结果,父慈子孝下的这层遮羞布总要被扯下。即使她多么的害怕扯下时发出的嘶鸣,可是她无从躲避。
爱便是爱,不爱便是不爱,即使曾经亲和,可这层缘分太薄,无法支撑着她们走到最后。
“是你做的吧,我就知道,你看不得我好。”尤娉婷说,她瞧着谢姝的眼睛闪着冷光,让人毫不怀疑若是这里没有其他人在,她会冲上来将谢姝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