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晨光,怀无一面拉着杜雪衣轻盈踏过树梢,一面歉然道:“玉山姐,抱歉啊,我师父一直都这么不着调的。”
“我倒觉得他挺有趣的。刚才太匆忙,还没来得及道谢。”杜雪衣说道,“对了,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怀无从袖中取出两枚雕花白玉佩,眼神有些躲闪:“三日前我在月老庙外的树下捡到枚玉佩,认出是夏姑娘的,就赶紧求师傅帮忙找人。每天经过月老庙的人不少,问着问着就知道是梅三姑把人带走了,她住在傲寒山庄不是什么秘密,我们就寻到这来了。”
“我睡了三日?!”杜雪衣震惊,看来被自己被砸得不轻。
她顿时对自己的没用十分懊恼——淮州到烟州,骑马正常需三天功夫,再加上寻人的时间,怀无和如如道人也需不眠不休、马不停蹄才能赶到。银刀门人也是如此。
往日只有她救人的份儿,哪需要这么多人兴师动众来救她,成为累赘的感觉十分不好,但她又无可奈何。
怀无将两块玉佩递到杜雪衣面前:“玉山姐,这玉佩还你。夏橙姑娘的,也请你还给她吧。”
“别。”杜雪衣赶紧摆手,笑道,“这玉佩是夏田给我的,当时太多事就给忘了。现在正好,你就留着吧,到时见到夏橙还给她一个。”
“阿尼陀佛。。。。。。”
“林姑娘!”怀夏坊的人终于见到
二人,高声喊道。
杜雪衣被怀无带着落地,扫了眼众人一眼,有些诧异:“只有你们?”
“欧阳坊主带着吴少、柯大侠、邓坊主、夏姑娘和余公子几人上山了。”为首的杜雪衣认识,正是谈绍的手下。怀夏坊的人向来对杜雪衣都十分恭敬,只见他续道,“沉冬坊和怀夏坊都来了几人,我们分别被留前山和后山,负责接应。”
“欧阳鹏他们上去了?”杜雪衣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急道,“他这不是找死啊?还带上其他人。他们去多久了?”
“一个时辰了,现在应该已经进傲寒山庄了。”那人一脸茫然。
杜雪衣又问:“贺来呢?或者锁春坊有人来吗?”
“没。”
杜雪衣深吸一口气,退而求其次:“你们谁轻功好,快我带上去。”
欧阳鹏杀了梅二还有卫晓锋的女儿,如今又带着一队人马去人家地盘要人,杜雪衣实在无法想象即将面对什么。
杜雪衣感觉好像被什么绊了一脚,转头一看,才发现踩中了怀无,这才想起他还在,于是歉然道:“怀无兄弟,实在抱歉,现在有些急事,可能没办法招待你和前辈了。这里危险,你还是快些离开吧。要找夏橙的话,过几天你可以来映月山庄找我们,或者同我说你们的住处,过后我带着阿橙登门拜谢?”
怀无好似也有些心不在焉,闻言犹豫了片刻,随即点点头,向众人施了一礼后,便踏上
几根树枝,施展轻功绝尘而去。
方才说话的那人见怀无身姿矫健,不禁道:“林姑娘,若要快,我们这恐怕没人比得上那位小兄弟。”
“他同此事无关,万不可把他扯进来。”杜雪衣一脸认真,指了指其中一人道,“就你了,看上去轻功还行,快走。”
“小妮子废话真多。”如如道人不知何时已经窜到杜雪衣面前,提起她就往山上而去,怀无亦跟在后面。
杜雪衣道:“前辈,这事有些麻烦。。。。。。”
“麻烦就更好玩了!”如如道人哈哈大笑,“我如如生平最爱救人、打架和喝酒了。再说他俩看上去就不是好人,咱们打架去!”
巧了,她杜雪衣也是。
只听她笑道:“好!”
***
三人身形有如燕子一般,追风赶月也不过如此,隔得老远就能听得傲寒山庄内各处皆传出刀兵之声,显然已是打草惊蛇。等到再靠近山庄一些时,四处的声响竟然好像渐渐往一处汇集。
“糟糕,这是要引他们去梅林。”杜雪衣暗道不妙。
待得进了山庄,三人踏过重檐叠瓦,寻声而往,果真在后山梅林前的空地找到被围住的众人。
奇的是,包围的人并不多,仅有不到二十人,且都是些武功稀松平常的普通护卫,并无主人身影。
“快走!”杜雪衣远远地就朝众人喊道,声音有些沙哑,话音未落她已被如如道人带到众人中间。
“玉山姐!”夏橙激动
地冲向杜雪衣,余光却瞥见刚落地的怀无,瞳孔中满是震惊。
被众人护在中间的余玄度听到杜雪衣的声音猛地回头,眼底的欣喜一闪而过。他的眼神在杜雪衣脸上停了一瞬,布满血丝的双目霎时充斥着熊熊怒火,但转瞬又归于冷漠,令人望而生寒。二人四目相对了片刻后,余玄度沉着脸朝杜雪衣走来。
一见到这眼神,心中本有千言万语的杜雪衣登时愣住了,众人互相寒暄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甚至连让众人快些逃跑的话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玉山!太好了!”吴中友刚好就在夏橙身后,激动得跳到杜雪衣面前,却发现她一副狼狈样模样,不禁皱眉道,“他们怎么你了!”
吴中友一面说,一面脱下外袍,欲给全身湿透的杜雪衣披上,一宽大的白色衣袍却“捷足先登”,继而余玄度看也没看杜雪衣一眼,便决绝转身,往包围圈的人走去。
杜雪衣其时心中惊涛骇浪更是难以复加,周遭的所有声色动静全都悉数褪去,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余玄度单薄的背影——
这眼神在她铭刻于心的那张脸上同样出现过,虽说二人五官毫无相似之处,但神色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那是自己见到李征鸿最后的眼神。
那时自己短刀连挑几人,顺手替李征鸿前来贺喜的副将连盛挡了几招,却不料看似重伤的连盛竟暗地里偷袭,幸好自己反应够
快,只是被刺穿腹部,远不至于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