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地行驶在官道上,远处青翠的山峰叠峦,浅浅白云悠悠。
林淼在马车离开帝京后,问过车夫要去哪里,车夫回答魏老夫人交代过,如果你没有去处就送你去魏家的山庄,总之必须把你送到千里之外的地方。
林淼不愿意去魏家的山庄,他想去找阿桑和绛秋,遂对车夫道:“我有去处,我要去漠北找人。”
漠北有马贼,还是非常凶悍的马贼,车夫不想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他更想直接把林淼送去魏家在大殷南面的山庄。
林淼看他没应话,知道他不情愿,低头从包袱里取出一个装得满满的钱袋,“你送我去漠北,找到人我就把这都给你。”
看到沉甸甸鼓囊囊的钱袋,车夫眼睛都直了。
林淼把钱袋收好,问他:“去吗?”
车夫犹豫了一下,最终银子的诱惑还是抵过了他对漠北马贼的恐惧,点点头,“行,你有去处我就带你去。”
说罢他一拉手里的缰绳,掉转方向朝西北而去。
林淼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掀开车窗帘子将头探出去往后看,繁盛的帝京已经远得只剩小小的影子。
他不知道他这么做是否正确,但他别无选择,此番种种后若无结果,便是此生无缘,也不必再强求。
直到再也看不见帝京,林淼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帘子。
大殷漠北距离帝京甚远,车马日夜兼程也需走上半个多月。
离了帝京后,官道上的路也变得越来越崎岖,路上或大或小的坑几乎一会儿一个,很不好走,林淼几乎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摘掉了左手臂上绑着的木条和绷带。
尽管还不能像以前一样自由活动,但比起还绑着木条绷带的时候已经好了许多。
马车行驶途中,林淼被颠得坐不好睡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人瞧着也没什么精神气,但饶是如此他也没说过要停下休息,让马车尽可能快地赶路。
终于在离开帝京后的第二十二天清晨,一望无际的漠北近在眼前了。
林淼此生从未见过如此景象,荒凉又广阔,像是没有尽头那般。
要想进到这里面找人,足够的水和食物是必要的,于是在进入漠北前,车夫先带着林淼去了就近的陈家沟买水和干粮。
在这种地方,水是可想而知的珍贵,林淼就是掏出身上所有的银子买的水也不够他在漠北里撑十天。
车夫忍不住劝林淼,“漠北很大,要进去找人根本是大海捞针,你不如就在外面等他们出来,要不然你就是进去了,也不好说他们还在不在里面,万一他们早就走了或者是正好错开了,你找一辈子也找不着。”
这话在理,林淼不是听不进去话的人,事实上在来的路上他就担心过会不会他们已经往回走了,可他到了漠北也没碰上他们。
林淼想了想,把说好要给车夫的钱袋拿出来,尽数给了他,“你走吧,我在这里等他们……回去之后不管是什么人问起,你都不要透露我来了漠北。”
车夫收了钱眉开眼笑的,耐心都好了不少,问道:“那我应该怎么说?”
“……就说我有去处,但没有告诉你。”
这对车夫来说就是件力所能及的小事,所以他答应得很痛快,“没问题。”
银子到手,林淼也到了距离帝京十分遥远的地方,魏老夫人交代的事就算是完成了,车夫走得心安理得,马蹄踏开尘土,扬长而去。
林淼站在原地目送马车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缓缓转身离开。
他用剩下的碎银在陈家沟里找了家农户借住,农户家里住着淳朴的母子二人,儿子陈壮岁数和魏云岚差不多大,皮肤晒得古铜,因为平日里没少干农活操劳生计,身体十分健壮有力。
漠北周围一带都是穷苦之地,百姓大多都是吃不饱饿不死地活着,而且陈家沟离漠北最近,几乎是就贴着,这一片地方平时见个人影都难,更不要说像林淼这样坐着马车还是从帝京来的人。
帝京对陈家沟的人来说太遥远了,遥远得很多人一辈子可能都听不到帝京这两个字几回。
对他们来说,与世隔绝地和荒无人烟的漠北作伴才是常态,毕竟离得陈家沟最近的镇子都要走上四十几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