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味道虽然很好,但那伙计也不至于露出那么奇怪的表情吧?
她记起了之前还在裴府时,与裴珏同吃的那顿早午膳,当时有碗豚肚鸡,她挟了一筷子给裴珏时,他好似反应也有些奇怪。
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么?
压在心底的疑问得不到解答,很是让人心痒痒,姜姒忍不住问了身旁正慢条斯理地吃着饭的青年。
不料听了她的话,裴珏挟菜的手指微微一顿,眼神奇妙地看她。
“表妹果真不知么?”
“知道什么?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打哑谜呢?”
裴珏原本伸向白菜的筷子在半空中一转,挟了块豚肚到她碗里后,才不慌不忙道:“药膳里,豚肚养胃补虚……”
姜姒点头,依旧疑惑。
听起来是个好食材,但和她方才的疑问有什么关系?
紧接着,就听见裴珏慢悠悠地说出了下半句。
“更益气补阳。”他微笑看过来,“表妹多吃点,滋补。”
她闻言一怔,随即羞恼地收回目光,低下头看向自己碗里,捏着筷子挟起那块豚肚忿忿地咬了一口。
总有一天,她也要瞧见他吃瘪的模样,到时定要好好笑话一番!
……
待二人吃完晚膳后,伙计上门收走了碗筷,并贴心地问要不要准备热水。
姜姒住客栈的经验几乎为零,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在问她要不要喝热水,下意识拒绝道:“屋里还有热茶水,不必麻烦了。”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一问一答直让伙计蒙圈儿,脸上满是不解。
“要的,劳烦。”
直到身后传来裴珏的声音,她才晓得是自己误会了,原来热水指的是洗漱的热水。
而伙计听见这间上房里那位相公的吩咐,看了眼门前脸上赫然的小娘子,又扫了眼屋角摆着的那个大浴桶,眼睛转了转,自觉理解了其中意思,笑眯眯道:
“得嘞!两位客官稍等,热水马上便到。”随即掩上门告退。
而姜姒转身屋里时,瞧见裴珏正伏在桌前写写画画着什么,旁边堆了些信件,于是走近问道:“表哥在忙军务吗?”
裴珏唔了一声,握笔写字的手不停。
她见状犹豫道:“按咱们现在赶路的速度,是不是太慢了些?会不会耽误要事儿?表哥要不要先行上路?我们随后再到。”
毕竟虽然他们这一行人白日里除了午时会停下马车稍作歇息之外,其余时间都在行进的路上,但她之前也听说过真正着急赶路的话,便是连夜间也是要不停歇的。
他们夜间时不是寻村落里的空屋落脚,就是来这路过的小镇客栈里休息,总会耽误些工夫。
而若是这些时间都花在赶路上,想必不用一个月,只一半的时日便可以到达青州了吧?
姜姒有些担心,担心是否裴珏是为了迁就她才放慢了速度,担心因此而误事。
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到裴珏已然搁下了笔,蹙眉向她看过来。
于是她将未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可裴珏见她如此,蹙起的剑眉又无奈地舒展开,温声道:“不必担心,这些大多都是青州那边传来的一些日常汇报。若真有什么紧急的事,便不会走官驿联络,而是直接快马来寻了。”
青年的眼里满是认真,并不像是在说些敷衍之语来安慰她,姜姒便也松了一口气。
不然若自己老是给人添了麻烦的话,总觉得心里很不得劲儿,感觉自己像是个累赘一般。
说话的工夫,伙计已唤厨房里的人烧好了热水,并一桶桶提了上来。
足足六大桶,光是从装满热水的桶里氤氲而上的白气就弥漫了整间屋子,烘得人浑身暖和和的。
只是伙计进了屋,竟直接将一桶桶热水提着倒入了角落里摆着的浴桶里,手脚麻利到只一会儿的工夫,六桶热水便都被哗啦啦倒了进去,阻止都来不及。
“两位客官慢洗,有事再唤小的。”
伙计和厨房里帮忙提桶的小厮退下了,下楼梯的脚步轻快,深藏功与名。
只留下屋内的姜姒僵在原地盯着那热气腾腾的浴桶,脸上烧红到直冒烟儿。
偏偏此时青年似是已经处理好了军务,正好整以暇地瞧着她,那目光像是要把她看穿。
姜姒抿了抿唇,只觉周遭的空气好像有些干燥。
不然若不是如此,怎会烧得她口干舌燥?
屋内自伙计离去后便陷入了一片沉默。
正当她觉得青年不会开口、想松一口气时,那道熟悉的嗓音却又慢悠悠地响起。
“表妹盯了许久,是想……”
“一起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