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奚元钧是想?避都不能?了,他冷着脸解释:“送伤员。”
他息事不答,其他人也不好没眼力地继续起哄追问,都收了笑?意,心照不宣。
颜姝听着车窗外的对话,两方一热一冷的对比,非但不后悔后怕,还暗自神气。
能?这样坑奚元钧一把的好机会可不多?,机会稍纵即逝,好在她灵光,抓住了。
奚元钧即使生气又能?说什么呢?她只不过?是探了个头,看看外面的情况。又没做别的,亦没乱说话。别人误会与否与她可没关系。
待上前打招呼的人走了,车继续行路。
骑在马上的奚元钧,眼睛直视前方,神情平静,实?际上刚才?的事印象深刻,他想?忽视也不能?。
这个颜姝,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奚元钧并未意识到,颜姝所作所为的种种,每每都陷他为难。然?而除了无奈,他对她却并没有厌恶的情绪在。比起那些不聪明也不特别的接近,颜姝这样的鬼灵精怪出其不意,让人想?气都气不上来。
之后一路平淡无事。
然?而,颜姝她们以及奚元钧此时都不知道,今日这送归一行还牵扯了不少后续。
无论是国公府还是翁家,在京中都是受人瞩目的。前来找奚元钧说话的仅有那几位,但认出来人,却没闲聊的还有许多?。闲来无事的传一传话,一来二去,就变成,奚世子?和翁家姑娘关系匪浅。
后话不提,奚元钧将人直送到了谢府门前。
颜姝行走不便?,郑云淑和丫鬟她们先开?门去传人,教人去唤可靠稳妥的婆子?来背。这一折腾,人还没回房,就惊动了谢氏与郑氏。
颜姝没想?到,奚元钧将人送到之后,并未离开?。她被人背下马车时,他正立在门口,与母亲说话。
前面是如?何开?头的颜姝不知道,她仅听见?最重要的一句“在下安排不妥,令颜姑娘受伤,为夫人和姑娘陪个不是,之后必诚心管顾,不让姑娘落下病根。”
颜姝惊讶望向他,没想?到,奚元钧竟将她受伤之事揽到了他自己身?上。
心疼得满面愁容的母亲,纵然?此时来谢罪的是国公府世子?,也不知道要摆什么好脸色给他。她望着颜姝,仓促给奚元钧应了一声,说的是什么话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颜姝见?这情形,立即唤着:“母亲,我没事,此事与奚世子?无关,是马失控了。”
奚元钧要主动担责,但知道真相的颜姝必定不能?让担忧她的人误会他。她若不说,也不知谢氏和郑氏会想?象什么样危机的情形,恐怕还会猜测,是不是奚元钧仗势欺人,不仅担惊受怕,也白担心。
不管是为了哪一方,颜姝都要解释清楚。
她这么说,谢氏一颗吊着的心才?好一些,放缓了情绪,与奚元钧说了两句话。奚元钧等颜姝被人接走之后,并未进府,禀过之后便告辞离开。谢氏要照顾女儿?,无暇顾及他,因此奚元钧要走,她也不曾留他。
母女俩回到房中,颜姝躺在床上,谢氏坐在床沿处,颜姝见母亲愁容不散,便?撒娇躺在谢氏怀里,枕在腿上:“母亲,只是脚踝肿了,静养就好了。”
谢氏不仅担心她的身?体,更担心的是,颜姝要做的事是不是太难了,这才?几天,就带了伤回来。
对于一个爱子?如?命的母亲来说,奚元钧成了会给颜姝带来危险的人物。哪怕在她已经听完来龙去脉之后,仍会这么觉得。因为如?若颜姝不为了接近他,也不会去围场那样的场所。
关心则乱,越想?越乱。为了安抚母亲的忧虑,颜姝告诉她,奚元钧答应相帮购买宅邸的事,但是有没有好结果,现在还不确定。
这消息果真是一颗定心丸。
听闻奚元钧愿意答应这样的大事,谢氏才?相信,颜姝所说的有进展是真的。起码证明,奚元钧是不排斥颜姝的。即便?后续不能?成,也有两分友谊在其中。
此外,颜姝还告诉她,自己新交了朋友。是武威侯府的秦相宜。
谢氏讶异:“是那个在毓宝阁与你?争堇青石花簪的那位姑娘?”颜姝微笑?点头。
说奚元钧答应帮忙时,谢氏都没有这么惊讶。她掩帕惊呼:“我家臻臻,竟有如?此机缘。”按谢氏的理解,还以为是“不打不相识”一类。
颜姝将来龙去脉娓娓道来,母女俩说着体己话,受伤的阴霾不知不觉散去。
另一头,从谢府离开?后,奚元钧仍是打马回府。忆及颜姝请求他的事,奚元钧带着随从,换了一条大道返回国公府。
从武夷大道这条路横向通往城东,会途经颜姝所提的那一处宅邸。
奚元钧本意是经过?那里,看一看四周情况。然?而抵达门口,又突然?改变了心意,下马走近。
守空宅的老阍哪里会不认得世子?爷,忙殷勤备至地将人请进去。
奚元钧随意看了看,他记得这处宅子?是六年前官员抄家查封的,国库收缴后进店宅务,国公府凭权势先买了下来,作为私家产业。
宅邸内约莫有三四十亩地,在京中来说算是广阔大宅。宅中重宇别院、雕梁画栋,有一处引了水,带莲池的大花园。莲池上建水榭,古木幽深,是纳凉的好地方。
奚元钧沿着池边蜿蜒的道路慢行,视线掠过?空荡无人的大园子?。颜姝会看中这里不奇怪,她那些东西个个精巧别致,她这样的人,怎么会甘于住在一眼望到头的四方庭院中。
简单看过?之后,奚元钧就离开?了,返回国公府时正巧晚膳时分。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都是讲究遵循自然?顺应天时的人,每日晚膳摆滋补清淡的膳食,简单用个六七分饱。
听闻世子?爷回来,便?传他一同用膳。
奚元钧是重情之人,即使他不想?吃,国公夫人传他,他也会前去陪同,象征性进食一碗汤、一些菜,与父亲母亲说说话。
有他陪伴,国公爷也会多?进一些,偶尔还喝一两盅酒。
饭间,原本说的政事一题话头完毕,奚元钧想?了想?,直接提出卖房的事宜:“母亲,武夷道上那处宅子?,我一友人托我问,可否买来作她家住宅。”
此话一出,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用膳的动作双双顿住,看向奚元钧,又对视一眼。
不对劲,这事太不对劲。
对旁人来说,买宅邸是正常。但是奚元钧的朋友,哪个家中不是京中旧人,有爵有官的,现在买住宅?这说明,此朋友不仅是新认识的,极有可能?还是外地来的。
国公夫人问:“新交的友人?”
奚元钧应一声是:“豫州来的,预备在京中安家落户。”
国公夫妇再度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情况有些蹊跷,毕竟从前从未有过?类似的事。但因为奚元钧行事磊落,夫妻两人都没多?想?,尤其往这友人是男是女的方向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