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望着朱标阴郁的脸色,朱棣关切地唤了一声。
“我没事——唉!”
朱标用力摇头,满脸无奈地叹息道:
“吕氏平时温婉贤淑,没想到她的兄长竟是如此嚣张跋扈!”
“若不是这次恰巧撞见,还不知他会借着我的名义在外做出多少惹人痛恨的事来!”
“老四,你管理着锦衣卫,难道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吗?”
“我……”
朱棣十分委屈。他接手北镇抚司没多久,况且毛骧不可能把所有情报资源都交给他。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窦澈。
窦澈则拍了拍朱标的肩膀,沉声道:
“吕光不过是个蠢材,本身并无作恶的实力。”
“无非是被人吹捧几句,进而被利用罢了,本质上不过是个棋子。”
“类似的事情以后还会更多,习惯了就好。”
朱标脸色愈苦涩。窦澈不但没能给出根除此类问题的办法,反而劝他习惯。朱标心中明白,现在身为太子,就有吕光这样借其名号胡作非为之人。
倘若日后自己登基,后宫之中不知会有多少小舅子觊觎权势。一旦他们与外界那些心怀鬼胎之辈勾结起来,
朱标不敢想象届时朝廷会是怎样一番混乱景象。
“这便是你所说文官集团吗,窦兄?”
朱标轻声自语,声音微弱到连旁边的窦澈都没有听到。
此刻窦澈心中正思索另一件事。
自己是否无意间,把未来建文帝的舅舅给坑了?
太子后宫之内,吕氏面色苍白,全身颤抖地跪在地上,聆听来自皇上的训斥。通常情况下,皇上极少亲自下旨斥责太子后宫,即便有过失,也由皇后下懿旨申斥即可。
然而,这一次吕光的胆大妄为乎所有人预料。他竟然敢手持利剑,直指大明开国以来几乎全部的核心班底。
得知此事,吕氏犹如晴天霹雳,无法接受自己那位一贯唯唯诺诺的兄长,竟敢做出如此疯狂之事,甚至在皇上面前自称皇亲国戚。
太监宣读圣旨的声音时远时近,吕氏感觉自己恍惚迷离,似乎一切都在慢慢远离自己。
“太子侧妃吕氏,请接旨谢恩。”
正当吕氏沉浸在这种昏厥般的状态中无法自拔时,太监突然提高了音量,将她从恍惚中唤醒过来。吕氏下意识地接旨谢恩。
接过圣旨后,圣旨上赫然出现的四个大字,犹如一把尖刀深深刺入吕氏的心智,让她几乎要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那四个字是——各安其分。
圣旨中有许多更为严苛的措辞,但唯有这四个字,如同重锤般击碎了吕氏内心最后的一丝侥幸。
早在几年前,吕氏心中便悄然滋生了一个幻想,期盼着太子登基后,自己能成为中宫皇后。然而,此刻这四个字,无情地宣告了她的梦想破灭。
68号令之下,其子允收将彻底摆脱庶子身份,赢得皇位继承的资格。然而这四字圣旨如同破梦之锤,击碎了所有希望。
无人比吕氏更能掂量这四字背后的沉重份量。这份诏书的存在,即便日后朱标登基,也无法使她成为皇后;她的儿子,也就此丧失了登上九五至尊的机会。
“母妃……”
吕氏从恍惚中回神,身边传来一阵小心翼翼的声音。她抬眼看去,朱允收不知何时已跪在身旁,面露深深忧虑,注视着她。室内灯火已然点亮,在摇曳的光影中,朱允收稚嫩的脸庞尽显担忧。见到朱允收,吕氏终是抑制不住情感,一把抱住他,泪水决堤般涌出。
“我的孩子……”
朱允收面对泣不成声的母亲,显得手足无措,只能本能地轻拍吕氏的肩头,低声安慰。在吕氏悲痛欲绝之时,朱允收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奔出,身后太监宫女的呼喊声旋即回荡在东花厅外。
此时,在东花厅内,窦澈三人饮酒正酣。忽闻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童音:“父王!请您救救母后吧!父王!”
“允收?”
朱标闻声,面色骤变。而朱棣则起身出门,一把抱起朱允收,笑容满面地走进屋内。
“哈哈,允收,怎么了?”
“四叔,母亲她哭了很久!父王,无论母亲有何过错,孩儿愿一力承担,请父王宽恕母亲!”
窦澈在一旁看着朱允收在朱棣怀中挣扎着向朱标跑去,不禁感到一阵异样。这位未来的建文帝,就如同他那位侄孙一般,是帝王之中既弱且骄的典型,能在看似必胜的局势下,短短四年间就将江山拱手让人。若刻薄点说,就算龙椅上栓条狗,也不会败掉如此庞大的江山。然而,这样的事情今后不会再生。